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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暗谋

第101章暗谋

第一百零一章

玄醴从睡梦中被叫醒,急急赶下楼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人群后面跌坐在地的方盈昭。虽然已经听严念说过他受了伤,但见他脸色发白嘴唇发紫,被人冷言对待也无力反击的模样,玄醴几乎瞬间翻涌起杀心。她直接从楼梯上飞身而起,眨眼间已至几人身后。

听出她口气生硬,知道她有些生气了,方盈昭虚弱地擡了下手,示意她不要伤人。玄醴身形一顿,皱紧了眉头,半晌,还是冷着脸走到众人之间,俯下身,将方盈昭背起。

她周身散发的杀气将游亦钦几人逼退了几步,却在触到方盈昭的时候消散了。

“死不了,我有分寸。”方盈昭在玄醴耳边轻声说道,之后便把头一侧,伏在她背上,心安理得地离开了自己闯祸的现场。

见玄醴虽愤怒却不慌张,游亦钦知道人命保住了,总算松了口气。可是转念一想,京城那边还不知如何收场,又长长叹了一口气。

惹到瘟神只能自认倒霉,柏舟的脸却不合时宜地在眼前一晃,想到这是他心尖尖上的人,游亦钦顿时生不起气来了。刚才被打发走的谢秋又转了回来,蹭到她身边低声道:“阿姐,这三人留不得。”

游亦钦脸上险些变了颜色,她连忙稳住心神,在谢秋耳边呵斥道:“别胡闹,干活去!”

满堂的客人见热闹演完了,早就各自散去,近处并无外人。谢秋拉住她的手臂,“你忘了裘前辈的下场了?惠娘是怎么小心谨慎才全身而退的,她走时怎么嘱咐的,阿姐全忘了?”

裘前辈即是裘紫叶,她就是为这里取名小重山的大前辈。惠娘则是上一任老板娘,她年纪大了,游亦钦到了之后,她很快便卸任回乡了。暗卫本就不是个好干的差事,这里更是个远离故土的不毛之地,每个暗卫初到此时,都只有满目荆榛,连带着心里也萧瑟起来。

可这里总要有人来,不是自己,也会是别的同僚。小重山靠近楼兰的都城乞尔克,是个至关重要的情报点,当初不知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才在荒漠中凭空建起了这间客栈,它的第一任主人却不得善终。

游亦钦开口欲说什么,厨子从后面过来,走到游亦钦跟前摇摇头,神色黯然。两人再顾不上争执,心里都是一沉——刚才被打伤的曾凯,没了。

三人默默相对立了半晌,游亦钦擡手重重拍了拍谢秋的肩膀,正色道:“秋子,我不会步裘前辈的后尘,我还有弟弟要养活呢,”她努力笑了一下,“不是说好了么,等我卸任的时候,就带你回京城过好日子去,我不会失约的。”

暗卫执行任务本无时间的限制,尽快完成即可复命,但小重山情况特殊,不可频繁更换主人。游亦钦离京之时便知道,她在此地的任期为十年,提前擅离按叛逃论处。

除非死,死后尸体可回乡。

还有七年,我会活下去的。

游亦钦暗暗想着。

惹得小重山从老板娘到店小二都兵荒马乱的罪魁祸首,此时正斜靠在藤编的躺椅上,可怜巴巴地忍着疼,看玄醴给他处理伤口。

他的脸色还有些发白,不过已经稍微恢复了血色,嘴唇也不再青紫,眼中因为脱力还留着一丝迷离,却是已经解了毒的模样。

“按住他。”玄醴头也不擡,手起刀落削掉了伤口上染毒最深的一小块血肉,那里已经完全发黑,需要切掉重新长。她连招呼都没打,方盈昭猝不及防被一阵剧痛击倒,他闷哼一声,本能地想要往后躲,下一刻就被严念牢牢按在椅背上。

“自己作的,自己受着。”严念站在他背后,眼中透出不忍,嘴上却不肯饶人。

冷汗从鬓边滑落,方盈昭一时痛得说不出话来,只在心里委屈地想,我又没抱怨……

玄醴将他的手臂微微擡起,用洁净的纱布迅速缠了起来,又利落地打了个结,“好了,十日内别沾水。”

“江小公子,你到底怎么想的?”严念终于有功夫兴师问罪了,她坐上方才玄醴坐着的小板凳,在方盈昭腿边支着下巴看着他,“有玄醴姐姐在,你搞这出苦肉计做什么?”

“那……”方盈昭想要解释,发现自己的嗓音实在太哑,便挥了挥右手,不说话了。

严念见他这副模样,也不好再追问什么,自顾自念叨起来:“你自然不用事事与我们商量,但你动不动就以身涉险,真的太不让人省心了!之前就算了,这一次我一定要找柏舟告状!你不能仗着凌皓留下了各种丹药就什么都不怕,要是暗器上煨的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呢?你想过没有,要是你死在这里,会连累多少人?况且要是没了你……”她顿了顿,想到隔墙有耳,不能在此处说破他们此行真正的目的,重新开了口,“咱们千里迢迢走到这里了,不能半途而废,人家只认你,别人又拿不到东西,你要是死了,我们白来一趟。”

借着她说了这一大堆话的功夫,方盈昭已经喝了半杯茶缓了缓,他感觉自己能出声了,安抚严念道:“那毒药涂在铁上呈暗红色,应是用五步蛇的毒液制成的,凌皓留下的丹药里,正巧有蛇毒的解药。”

严念白他一眼:“还不是靠人家给你喂药续了半刻的命才来得及找解药?不然你很快就全身麻痹了,知道是什么毒都说不出来!”

方盈昭不以为然,“游亦钦不敢让我死在这里,如果只有你我二人在此,他们大可以灭了你的口,装成无事发生,但是他们留不住玄醴。我死了,整间客栈的人都要陪葬,他们会尽力救我。”

生死之事被他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让严念皱了皱眉。

相处久了,她竟险些忘了,自己第一次去京城替阿翁送信,便被眼前这个看似无害的小殿下拖入了局中,伪证都做到了皇帝面前。而他本人,则把自己送进了京兆府的大牢里,断了的手指刚续上还没过多久呢。

像是要打断她的思绪,方盈昭又开口说道:“况且,就算我失去知觉了,玄醴也能救我,对不对?”

他目光向上,眼睛和嘴角都弯出好看的弧度,讨好地看向玄醴,玄醴只好勉强应了一声。

还有一个理由,方盈昭说不出口。

他自然看得出来,游亦钦对柏舟是一厢情愿,恐怕千里迢迢将自己放逐到这么个穷乡僻壤,其中还有柏舟的缘故。但人的感情是很复杂的,他自己也说不清,这两日为什么总觉得心中烦闷,看到游亦钦便不痛快。他一向不愿委屈自己,既然被风沙困住走不了,迫不得已同处一个屋檐下,便所幸吓一吓她也好。

他从来都觉得,情爱一事,于人的一生来说是最不要紧的。它可以作为无聊时的消遣,却当不了救命时的稻草,因它是虚无缥缈、朝生夕死的,若谁真将它视若珍宝,恐怕最终难有好结果。

在丹良城时,他问过自己,相信世间会有丽娘与柳生那样的情谊么?不知缘由,一往而深,生者为之死,死后又复生。但始终没有答案。

他曾以为,情爱于自己而言,只是虚无的幻象,没有人会在清醒时将幻象当真。可是现在,他却好像不够清醒了。

游亦钦敲门进来的时候,方盈昭三人就是这样,一人占据房间的一个角落,看不出喜怒。她将午饭放到桌上,走到方盈昭面前单膝跪下,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她是来请罪的,纵使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伤是方盈昭故意受的。在权力面前,就是毫无道理可讲。

方盈昭却偏偏不提这桩事,只缓声问道:“那二人关在何处?”

游亦钦答道:“老丁在柴房,有两个兄弟专门看守他,川子在洪字三号房,刚醒过来。”

方盈昭低低应了一声,转头对玄醴道:“去问问老丁为何冒着风沙赶来此地。”说罢,想起玄醴不知前情,又补了一句:“他是黑风帮二当家的表叔,可能还有用,可以拷打,但要留性命。”

玄醴唇边泛起一丝冷笑,出门了。

方盈昭在心里同情了老丁一瞬,又对严念道:“你去看看那川子,如果人醒了,告诉他,老丁打死了人,怕事闹大,已经逃走了,与他缓和一下关系。”

严念迟疑了一下,“我也走了,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方盈昭笑道:“受了点小伤,又不是残废了,去吧。”

房间内很快只剩下他与游亦钦两人,游亦钦依旧跪在地上没有起身,他用手指轻轻敲打着藤椅的扶手,等对方先开口。

游亦钦咬了咬牙,“若要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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