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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驿馆

第42章驿馆

第四十二章

东突厥使团下榻驿馆的第三日,方盈昭一行终于赶回了京城。进宫面圣时,方盈暄正在召见朝臣,没叫他等,八宝传了个口谕就让他回去了。

等到他自己溜达出宫,见了皇宫门口候着的玄醴,才轻飘飘叹了一声:“看来这次皇兄是真动了气。”

“陛下没见您?”见他很快归来,玄醴问道。

他耸耸肩,“没见,直接把我赶出来了。”

话虽这样说,他也明白现在方盈暄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可能根本顾不上和他置气。

从宫门口到王府的这段长街,他们已经走过许多次,除了上朝散朝的时辰,平时这里是行人稀少,也没什么人停留的。可是今日一看,这条街简直比平康大街上的集市还热闹,到处都是徘徊不去的朝臣,有的三两聚集在墙边低声争论,有的来回踱步犹自叹息。

为了造成势在必行的局面,直到东突厥使团快要抵达京城时,方盈暄才将互市一事放出风去,一时间朝野上下议论纷纷,更有胆大者直接上了反对互市的奏疏。

这段时间方盈昭不在京城,正巧躲过了这场风波。

“殿下!……淮南王殿下请留步!”

方盈昭听出这是郑明泽的声音,不想搭理,装作没听到径直往前走去,谁知对方竟追了上来,他只得停住脚步。

郑明泽追得急,一时没刹住,玄醴展开右臂拦了一下,他直接撞了上去,只觉胸口一疼,似是撞到了铁管。

“抱歉抱歉……得罪得罪……”郑明泽自己揉着撞疼的位置,嘴上还连连道歉,一副冒冒失失的样子让方盈昭更不耐烦了。

“郑大人,”他向后退了半步,与郑明泽拉开距离,“当街喧哗,成何体统?这就是你们御史台平日的作风吗?”

郑明泽赶紧又深深行了一礼,“实在是一时情急,多有冒犯……听闻殿下刚从西南归来,不知昆州现在情况如何?”

“怎么,”方盈昭微微擡着下巴,目光向下看着郑明泽,“郑大人有故旧在昆州?”

郑明泽讪讪地:“非也、非也,只是关心一下百姓嘛……”

“那郑大人可以请旨亲赴昆州,那里正缺人手,郑大人此时前往可谓是雪中送炭,”方盈昭冷笑道,“我想陛下也会体恤郑大人这份仁爱之心,不会阻拦。”

方盈昭说罢,不管郑明泽作何反应,也不问他今日到底想说什么,直接拂袖而去了。

一边的京兆尹孔熙将热闹从头看到了尾,上去和站在原地摇头叹气的郑明泽打了个招呼:“郑大人——”

“孔大人——让您见笑了。”

二人平日并无交集,此时互相客气地揖了一揖,孔熙打趣道:“您是怎么得罪了淮南王殿下,瞧殿下那表情……”

郑明泽又叹了口气,“孔大人,说来话长啊……”

孔熙无意打听那等闲事,将郑明泽拉到远离其他朝臣的墙边,低声道:“郑大人,我知你心意。”

正月的大朝会上,郑明泽按照早先对方盈昭说过的,推举他为储君人选,虽陛下依旧未有表态,但是让孔熙等人找到了同伴。

绣锦坊凶案于大朝会第一日结案,对前户部尚书王仪的倒台,起了不大不小的作用。孔熙不是草包,他当然知道此案还有诸多疑点,甚至也看出了司法参军顾孟平有意无意地将淮南王从案子里往外摘。权衡利弊之后,他选择顺势而为,站在了淮南王一边。

到了大朝会后两日议储的时候,方盈昭并未出席,孔熙站在群臣中未发一言,只默默记下了其他朝臣的立场。

此次与东突厥的互市,陛下提出得十分突然,但谁又能说事先没有任何风声呢?淮南王此前花了数月游历塞北,是干什么去了?当真就只为游历山河,见识民间疾苦?谁要是真信了这套说辞,才是天真。

郑明泽听了孔熙的分析,眼前一亮,之前的疑虑此时全都想通了,忽然觉得眼前之人无比亲切,不自觉换了称呼:“孔兄是说,淮南王殿下同陛下一样,也是支持互市的?”

“那是自然,”孔熙压低声音,“郑兄,你可还记得那王仪老儿被拖下大殿时,叫嚷的内容?”

郑明泽当然不会忘,“王仪提及东突厥叶护……”

孔熙又道:“你说,殿下见东突厥叶护,除了商讨互市通商,还能为了什么?”

如此这般一番讨论,二人顿生一见如故之感,相约各自回家草拟奏章,明日一同上奏陛下,切不可因循守旧,互市势在必行!

方盈昭甩脱郑明泽,回府沐浴更衣稍作歇息之后,便又出门去了城东官驿,此地正是东突厥使团下榻之处。

驿馆内人员不多,除了十来个使团成员外,平日只有若干杂役和一名驿丞,所以方盈昭到此后,十分显眼。

“呵,我当是谁,这不是小皇叔吗?”方盛一眼就看到方盈昭带着个不认识的侍从进了驿馆大门,强压着满心的烦懑,扬声道,“小皇叔从昆州回来了?没染上疫病吧?”

方盛这挑衅的方式多年来未有丝毫改变,方盈昭觉得有些好笑,摇摇头没理他,自顾自往里走。

方盛不敢拦他,只在他身后道:“父皇让我接待东突厥使臣,不知小皇叔前来所为何事?”

方盈昭不愿在外族人面前与方盛争执,停了脚步,“奉陛下口谕,前来面见赫莱叶护。”

方盛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知道只要有方盈昭在,自己在父皇面前就永远出不了头。去年年末,他趁方盈昭外出游历的机会,孤注一掷实施刺杀,竟失败了。此举虽瞒过了父皇,但方盈昭必能猜到是谁暗地里雇凶杀人。

其实派出刺客后,方盛也有点后悔,他自忖与方盈昭没什么深仇大恨,没成功,倒也不算十分失望。方盈昭归来后,他在家里惴惴了两日,发现对方不知为何没去父皇那里告状,才放下心来。

他知道方盈昭的脾气,此时不说,以后便再也不会说了。

方盛自己都不愿承认,他对这个小皇叔的感情很复杂。

方盈昭虽是叔叔,却比他小几岁。儿时的方盛并无现在的坏脾气,见了襁褓之中的婴孩,还好奇地上手摸过他的脸,才几个月大的方盈昭,咧开嘴对他笑了。

宫人都说小殿下和他有缘分,让他常过来玩,他便真的傻傻地相信了。后来很快地,他便发现父皇对待他和弟弟,与对待这个小叔叔不一样。

孩子的世界是敏感而简单的,方盈暄当然也抱过亲过自己和方卓,但方盛看得出,他只有将目光投向方盈昭的时候,那份宠溺才会从眼眶中溢出来。等他们再长大些,方盈昭的功课永远都是皇帝陛下亲自教授,而他们除了骑射之外,并无此等待遇。

那一年的上巳节,父皇被国事绊住了,没能陪他们出宫逛庙会,他趁着人多,寻机引开了宫人的注意,偷偷把小小的方盈昭推到了一旁的巷子里。方盈昭似是察觉到危险,回手抓了他一下,还是没有站稳,跌坐在阴暗的角落里。

那年方盈昭六岁,还是个乞丐的柏舟捡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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