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大朝会（一）

第23章大朝会（一）

第二十三章

正月十六一早，方盈昭便醒来了，昨夜手指的疼痛让他没有睡好，但今日是大朝会第一日，他必须在场，不容再赖床了。

柏舟替他换上朝服，自己依旧是一身黑色常服。游骑将军是从五品武官，没有资格进入天枢殿参加大朝会，他只能在大殿门外等着接方盈昭出来。

他们到得算早，八宝已经候在皇宫门口了，远远见他们来了，迎上去道：“小殿下手伤可有好些？”

方盈昭也不和他客套：“每天都疼得要命，赵谦那老头子医术退步了。”

八宝道：“陛下这次可是真心疼了，整夜整夜睡不着觉，让京兆府务必抓住胆敢陷害小殿下的凶徒呢。”

方盈昭慢悠悠往大殿方向走着，回身看了一眼落他半步的八宝，明知故问道：“这都第三日了吧，京兆府还没结案？”

八宝附和：“可不是么，陛下都急了，昨晚把孔大人叫来斥责了一顿，命他两日内结案，大朝会也不必来了。”

方盈昭轻笑了一声，没再接话。

八宝试探着问了一句：“那少尹殷寿……”

方盈昭歪头看向他：“八宝公公很关心他么？”

八宝讪讪地：“不不不，奴才与殷少尹素不相识，何谈关心，随口一问、随口一问。”

方盈昭一脸人畜无害：“公公知道，我淮南王府素来好客，这次我二人偶然相识，一见如故，想要多留他些时日，不知皇兄是否因此不悦？”

八宝连忙道：“是奴才多嘴了，陛下并未过问此事……”

方盈昭终于满意了，他想听的就是这句话。

他走得慢，柏舟随着他的步子走在身侧。

今日宫里往来官员众多，八宝不好再找个轿子擡着他招摇过市，只好也耐着性子跟着。谁知刚往前走到宣德门，正巧遇上了梁王方盛。

方盛独身一人未带侍从，远远看到他们，立刻上前来打招呼：“原来是小皇叔，许久未见，外出游历有何收获？身体可还康健啊？”

方盈昭笑了笑，没在意。方盛定是听说了他被人从绣锦坊捉到京兆府大牢，专程过来讽刺他的。

柏舟见自家殿下不答话，怕气氛变僵，连忙行了一礼道：“殿下一切安好，多谢大殿下关心。”

方盛瞥了他一眼，想说“你什么身份，配答我的话吗？”可他还未说出口，就被方盈昭截住了。

方盈昭一扬眉：“方盛，你什么身份？见我不行礼么？”

心里话被抢先说出来，方盛愣了一下，不情不愿地拱起手来，打算行个长揖。他的头刚低下去，方盈昭转身便走。

“你……”火被憋住，他不爽地甩了下衣袖，往另一侧走了。

方盈昭一脸无辜对八宝道：“八宝公公，你可要为我作证，我对这大侄子一向是息事宁人的。”

“是是是，”八宝连连应了，虽然不知道他让自己在何处作证，“大殿下脾气急躁些，您多担待。”

既提了“大殿下”这个称呼，便不好再叫“小殿下”，否则好像把方盈昭叫矮了一头。

其实八宝等人称呼方盈昭作小殿下，并不是轻视于他，只是他自小长在皇宫里，被众多宫人看着长大，表示亲切罢了。可不知为什么，叫着叫着，宫外的人也用起这个称呼来，现在提起“小殿下”，便是特指方盈昭此人了。

到了天枢殿门前，柏舟为他脱下披风抱在手里，又嘱咐道：“无论如何，不要弄伤自己，我就在外面等你。”

方盈昭笑道：“瞧你说的，我又不是去打仗。”

八宝也道：“您放心，有陛下在，没人敢伤小殿下。”

说罢引着方盈昭进了大殿。

天枢殿采光极好，亮堂堂的，方盈昭如往常一样，晃晃悠悠闲庭信步，柏舟在后面看着，却总觉得哪里不一样。眼看着方盈昭的身影渐行渐远，不知为何，他突然间就生了追上去的心。

“呵，这难舍难分的。”

柏舟一惊，发现是讨人厌的方盛又来了，他低头行礼，再回头望去，方盈昭已经拐到内殿，看不到了。

“柏舟，你到底知不知道父皇让你跟着小皇叔是做什么的？”方盛道。

柏舟不语。

方盛见他毫无反应，觉得欺负他无甚乐趣，冷哼一声也进了大殿。

殿内官员已经到了不少，见方盈昭进来纷纷行礼，他对众人欠欠身子算是还礼。再往里走，御台下摆着把椅子，八宝道：“小殿下这几日身子不适，陛下赐您坐听大朝会。”

方盈昭：“替我谢过皇兄。”

八宝应了，退到后面，不见了踪影。

孔熙不知何时进来了，凑到方盈昭跟前行了一礼：“见过淮南王殿下。”

方盈昭有些惊讶：“孔大人，皇兄不是准您不用受累参加大朝会么？”

孔熙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道：“今日早些时候已经结案，凶犯口供已呈给陛下过目。”

“哦？”这下方盈昭来了兴趣，“凶犯是何人？”

孔熙道：“凶犯是绣锦坊的一名打手。此人曾做过山贼，身上背着人命案，后来金盆洗手进了城，专门替绣锦坊教训闹事的客人。”

方盈昭问：“他招认了？”

孔熙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招认了，现已在牢中畏罪自杀。”

方盈昭摇摇头，别是给打死了，用死人的手画了个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