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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夜雨

第123章夜雨

第一百二十三章

再次醒来的时候,方盈昭满眼疑惑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床边,赵谦拎着药箱回头看他,似是刚诊完脉,正打算离开。柏舟正在床边,见他醒了,扶他靠在床头坐稳。屏风外面,八宝带着个小内侍送来一桌子饭菜,柳阳和陈瑜七手八脚地帮忙摆桌。

再擡头看看四周,这里分明是他儿时的寝殿云容殿。

他定了定神,哑着嗓子问道:“皇兄……”

柏舟温言道:“陛下不知道,放心。”

陈瑜已有许久不曾见到他,此时雀跃地凑过来,因在皇宫里,又带着点拘谨,面露喜色低声叫到:“殿下,你今日果然醒了,赵太医说得真准!”

方盈昭对他微微笑了一下,转头看向赵谦。

赵谦将手里的药箱放下,开口道:“你……”

“你别说话。”方盈昭直接打断了他。

赵谦:“……”

他不讲理地补充:“我不想听你说话,你此时一定要说教训人的话了。”

赵谦哭笑不得,倒也不与他一般见识,捋了捋白胡子,重新将药箱提起来,对柏舟道:“多吃饭,多睡觉!再不爱惜身体,再好的底子也经不住折腾!”

柏舟恭敬应了,向外送了他几步,老大人一边摇头,一边叹气,出了屋子。

方盈昭扭头不看他,“就知道他嘴里没句好话。”

柏舟替他将睡乱的额发理到脑后,笑道:“一见赵太医,殿下就像小孩子一样。”

方盈昭不理他,问陈瑜:“我睡了多久?”

陈瑜道:“殿下睡了两日了,开始可把柏舟大人吓坏了,幸好后来赵太医来了,说殿下太累了,此时多睡些正好,中间还施了一次安眠的针,才叫殿下睡到现在的。”

方盈昭擡手揉了揉僵硬的脖颈,用下巴指指一桌子饭菜,“你们在这里过上日子了?”

“嘿嘿……”陈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接到殿下的口信,说前日抵京,结果一直不见回来,又听说殿下进城进得不顺利,罗浮姐姐放心不下,让我拿了府里的令牌进宫来看看情况……”

陈瑜是在皇宫门口和柏舟碰上的,这时他才知道殿下晕倒在宫里了,二人急匆匆赶过来一看,八宝已经将方盈昭安置妥当,赵谦很快也来了,才算放下一半的心。

柏舟道:“是我让他留下的,他和小柳在这里,便省了八宝公公许多麻烦,不易让陛下察觉。”

还有另一个原因,柏舟没有说。

这一路上,他看得出来,方盈昭忧心如焚,却始终不将心事说与人听,自己也不愿勉强他说。柳阳和陈瑜年轻,性格开朗,话多,有他们两人在,也许能使他稍稍轻松些。

八宝张罗完餐食,拥着一脸笑容走上前来,“知道您今日会醒,专门让膳房做了您爱吃的,小殿下,下床来活动活动,吃点东西吧。”

方盈昭轻轻应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上下摸索了一番,才发现衣服已经换过了。

柏舟忙告诉他:“在我这里,替你收着了。”

众人不知道他们二人在打什么哑谜,又不便问,只簇拥着方盈昭在桌边坐定。一桌子确实都是他从前常吃的菜肴,又辅有清粥小菜,做得甚是精细,陈瑜先盛了半碗山药桂圆粥,道:“殿下久未进食,先缓缓喝点粥,就有胃口了。”

柏舟坐到他身边,从陈瑜手里接过粥碗,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吹,带着笑意喂给他。之前手指受伤时,倒是常被喂饭,但现在已然痊愈了,他忽然有些难为情,自己擡手接过来,装作若无其事对陈瑜几人道:“都坐下,一起吃。”

陈瑜和柳阳对看一眼,带着点拘束坐在了圆桌对面的位子上。

八宝见他肯吃饭,放了心,行礼退下了。

柏舟拿起双筷子,只是在指间放着,并不下箸,微微侧着头,默默看他吃饭。

不止是得知方盈暄病倒之后,早在从战场上回来,在木屋里找到他的时候,柏舟便莫名觉得他的身上,始终若有似无地萦绕着些许感伤。他也同别人说笑,也会纵马在大漠飞驰,像往常一样偷偷溜出去玩闹,恣意走在大街上……可无论他再怎样快活,总是带了几分刻意,片刻的欢畅之后,他又会变回到过分安静的样子。

这一路上本就劳累至极,回来后又不眠不休守着方盈暄,不病倒才奇怪。赵谦说是劳累所致,并无大碍,可柏舟总觉得,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他似乎在借此发泄无法排解的苦闷。

不过到了此时,柏舟倒是放了心。他回到了熟悉的环境里,见到了熟悉的人,便一下回到了从前的样子。虽然这样想,十分对不起赵谦,但是看到他蛮不讲理地抢白这位老大人,柏舟心里还是非常抱歉地生出了几分欣慰。

这一日的傍晚,淅淅沥沥下起了雨,秋日的雨不大,却缠缠绵绵不肯停住,一直下到深夜。

方盈昭先前睡得太多,此时毫无困意,一支安神香燃尽,依旧坐在窗前发呆。柏舟从外面回来,见他还未休息,便在怀中取出那枚逼退方盛的令牌,递给他。

方盈昭接过,翻过令牌看了看背面,笑道:“这字竟真能将方盛唬住。”

柏舟深深看他一眼,“这不是陛下所写,是么?”

“为何这样说?”方盈昭眨眨眼睛。

柏舟的目光落在那行字上,“陛下若要为你写下这字,怎会直接用朱笔写在令牌上,应找工匠镌刻才对,不然极易抹去,难道要时时补写?陛下不是如此儿戏之人。”

“嗯,”方盈昭点点头,“这样简单的道理,方盛却想不到。”

“他未必没有想到,”柏舟道,“只是他怕这字是真的,不愿承担不相信的风险。”

方盈昭拿起一张纸笺团了,蘸了少许研墨用的清水,将字擦掉,又静坐了片刻,擡头看向柏舟,“你为何会进宫寻我?是谁通风报信,方思昂?”

“是,”柏舟轻轻笑笑,“方统领很关心你。”

方盈昭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声,“他也没办法,他是受了皇兄的嘱托,这些年来,你看他何时与咱们走动过?”

“这更说明方统领是个实在人。”柏舟温言道。

这点方盈昭倒是无法否认,虽然在今年之前,他们从未有过什么交集,但他这位堂兄确实是位谦谦君子,品行几乎无可挑剔。他做过的最出格的事,大概就是担心皇帝时日无多,私下送来了那封密信。

守在方盈暄身边的一日一夜里,方盈昭想了许多,过往的恩怨,日后的处境,严家军的覆灭,赵谦的来历,已然不远的西突厥一战。悬而未决的事情太多,他还没有资格沉溺在哀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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