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汉水河畔汉有游女
书接上文,上回书说到楚墨风被噩梦惊醒,始终参悟不透梦中那面无血色的女子究竟为何意,第二日楚墨风安排柳非烟和顾贞儿前往春花秋月看戏,自己则是先行来到车马行查案,在排除了所有嫌疑之后,楚墨风渐渐地将目光锁定在了春花秋月和云漫天身上,随后楚墨风前往县衙调阅卷宗,希望能够从中找到些蛛丝马迹。
另一面被困在暗室内的林媛媛也挣脱了束缚,开始想办法自救,而在酒楼内看戏的顾贞儿,发觉楚墨风始终未曾到场,不免心生失落。
分别走访了兴运货栈掌柜赵千德和布商孙桂才两家,楚墨风从二人的叙述中得出了一个结论,为了印证这个结论,楚墨风决定前往春花秋月一探究竟,以期能够揭开凶手的真面目。
春花秋月酒楼内此刻大戏依旧紧锣密鼓地上演着,而顾贞儿却在出恭的路上遭遇了袭击,此时端坐在大堂看戏的柳非烟却丝毫不知情。
一众人将春花秋月团团围住之后,酆王李元亨站在酒楼门前,耳畔传来络绎不绝喝彩声,身后县令林友申领着赵千德和孙桂才束手而立,所有人都在等待大戏落幕的那一声锣响。
酒楼内,柳非烟发觉顾贞儿许久未返回,不由地心生警惕,当即起身向着后院茅房处走去,来到茅房门口忍着恶臭查探一番,发现并没有顾贞儿的身影,正待返回大堂之际,脚下突然踩到一个坚硬的物体,借着暗淡的月光一看,一只耳坠在月色下闪着微弱的光亮。
柳非烟将耳坠拾起仔细一看,当即大吃一惊,这耳坠原本是一对儿,当初在张掖的时候,还是楚墨风买来送给顾贞儿的,而顾贞儿将其视若宝贝,平素从不戴出来,只是在与楚墨风出行时才会戴上,对于视若宝贝的耳坠,顾贞儿断然不会随意丢弃,那么眼下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顾贞儿出事了。
念及于此柳非烟伸手在腰间一扣,只听‘沧啷’一声,一柄闪着寒光的软剑现于手中,握着软剑的柳非烟警惕地望着四周,一面翻找一面低声喊着顾贞儿的名字。
暗室内的顾贞儿此刻幽幽转醒,当即四下打量起来,眼见不远处的牢笼内似乎有两个身影,顾贞儿当即大声喊到:“哎,对面那两个,能听见我说话吗?”
只听一阵铁链响动,一个身影站起身趴在栏杆处喊到:“能,能,能,你也是被拐来的吗?我的手脚都被铁链绑住了,你能想办法解开你身上的绳索吗?”
听到对面的喊话,顾贞儿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尽数被捆了起来,望着眼前这十分不专业的捆扎方式,顾贞儿不由地嘴角一翘,当即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随即双脚用力使劲一跳,人在半空中的时候将背在后背的手翻转过来,落地的一瞬间整个人原地一个空翻,再度落地的时候,从靴子里滑出的匕首赫然握在手中。
随即顾贞儿三下五除二将绳索割断,而后跑到牢笼前,眼见对方轻而易举解除了束缚,牢笼内的林媛媛不免欣喜万分,当即跑上前对着顾贞儿说到:“这位女侠,小女子乃是西城县县令林友申的女儿,前些日子被掳掠至此,原本想着自救脱困,谁知却被那恶人发现,遂将我用铁链锁在了这牢笼内。”
打量了一番牢笼上的锁,顾贞儿信手将林媛媛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插进锁孔内一番鼓捣,只听‘咔吧’一声,锁头随即被打开了,而后顾贞儿赶忙将林媛媛身上的铁链打开,瞥了一眼地上躺着的那个人说到:“林姑娘,这个是什么情况?”
“此人从我来了就一直躺在这里,我试过了,还有气,应该是身体虚弱的缘故。”望着地上躺着的人,林媛媛心中不免有些无奈,顾贞儿闻言嘱咐林媛媛照顾好此人,自己则是沿着墙壁看是摸索起来。
随着酒楼内锣声敲响,这场大戏终于落下了帷幕,此时酒楼掌柜程晓云走了出来,对着前来听戏的众人笑了笑说到:“诸位客官,今日的表演到此为止了,小女子感谢诸位能够赏光莅临春花秋月,待下次云漫天再度返回西城时,小女子定当厚颜请各位大家再度前来表演。”
众人闻言齐齐对着云漫天的人道谢,而后各自起身准备离开酒楼,而程晓云则是聘聘婷婷地走到酆王李元亨面前,微微欠了欠身笑着说到:“小女子就知道适才酆王殿下是开玩笑,这戏也听完了,小女子这里也该收拾一番打烊了,酆王殿下莫不是今夜想留宿于此?”
原本以为酆王年幼经不起调笑,谁知李元亨向前迈了一步,一脸贱兮兮地模样望着程晓云说到:“程掌柜,不是本王不想走,而是我那贤王哥哥发过话,如若他不来,今日在场诸位谁也别想走。”话音一落随行士兵挺着长刀长枪走了进来,原本听闻自己不能离去,准备出声抗议的众人,一见明晃晃的兵刃,当即没了脾气,只能忿忿地坐在一旁等待李元亨的说辞。
望着群情激昂的众人,李元亨也是一头雾水,心中不停地默念着,我那贤王哥哥啊,您老人家快些来吧,否则一旦形成民愤民怨,届时告到陛下那里,陛下还不得吃了我。
正在默念之际,只见酒楼大门被缓缓地推开,楚墨风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走了进来,一见众人皆围坐于此,楚墨风也顾不得那些虚礼,当即厉声喊到:“诸位,本王因为一些杂事耽搁了,还请诸位见谅。”
眼见楚墨风到来,众人不免纷纷出声询问,一时间大堂内又是人声鼎沸,只见楚墨风微微一笑,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诸位,大堂内的百姓此刻尽数可以离开,只不过本王要揭开那个掳掠少女的真凶的面目,如若想看热闹的尽数可以留下。”
俗话说人都是好奇的动物,听闻楚墨风要指出谁是掳掠少女的凶手,众人不由地身形一顿,原本起身准备离开的,却又坐回了原处。
楚墨风见状对着酆王李元亨点了点头,而后厉声喊到:“在场酆王殿下随行士兵听令,将整个酒楼团团围住,剩余人员挨个房间再次盘查,但凡能够挪动的物体,尽数从原地挪开检查。”
话音一落春花秋月酒楼掌柜程晓云快步上前,对着楚墨风施了一礼说到:“这位大人,您这么一下令,过后小店还如何营业啊?如若有磕碰,小女子该找谁去啊?”
只见楚墨风从怀中摸出一张纸递给程晓云说到:“首先,我不是什么大人,其次,这是京城岭南宋家旗下邸店的票号,上面是十万贯,我大唐治下任何一间属于岭南宋家的邸店尽数可以兑现。”
听了楚墨风的话,程晓云当即没了脾气,而林友申身后的赵千德和孙桂才听了楚墨风的话,不免万分震惊,自己在当地就算是略有薄产的了,但是一下子拿出十万贯,任谁也得掂量掂量,可见这位京城来的王爷,的确是大手笔啊。
随着楚墨风一声令下,一众士兵纷纷开始行动,围楼的围楼,进屋查找的查找,一时间酒楼内一阵鸡飞狗跳。
就在一众士兵查找之际,暗室内顾贞儿按照林媛媛的指点,找到了那处有空气流通的地方,随后顾贞儿拔下一根头发丝,凑到此处微微一试,只见头发丝轻微地摆动,这就证明暗室内空气是流通的。
念及于此顾贞儿信步返回牢笼处,木质的牢笼原本就不结实,经过顾贞儿一番踢打之后,终于将牢笼拆下来几根木棒,随后顾贞儿取过一根用匕首不停地劈砍,一番忙碌之后终于削成了一头尖尖的模样,随后顾贞儿褪下身上的外套,将另一根木棍中间挖了一个小窝,而后揪了一把垫在地上的茅草,面色凝重地对着一旁惊诧不已的林媛媛说到:“稍后看见有火苗窜出,就把衣服凑上去点燃,然后丢到那个地方。”
林媛媛闻言点了点头,而后顾贞儿双手攥着尖锐的木棒,在放有茅草的小窝内来回搓动,试图用原始的钻木取火的方式获取火源。
发现楚墨风到来,柳非烟赶紧禀报了顾贞儿失踪一事,随后楚墨风点了点头,径直走上舞台对着台下众人拱了拱手说到:“诸位,今日本王向给诸位讲一个故事,听完这个故事,诸位就能够知道究竟这个掳掠少女的凶手是谁了。”
随后楚墨风缓缓地讲述一个有些凄婉的故事,话说十年前,也就是隋大业十二年,那时候的西城县,曾经有一个红极一时的戏班子,鉴于那是戏曲还不是很盛行,所以当时前来学习戏曲的人并不多,毕竟没有人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学习一门流传不广的手艺。
戏班子的老班主姓程,乃是西城县本地人,老班主手下有两个徒弟最为出色,男的叫做周悠然,而女的正是老班主自己的女儿,二人每日跟着老班主学艺,朝夕相处之下二人竟日久生情。
后来隋朝灭亡,唐朝建立,新帝不知为何颇为喜欢戏曲,这才让原本即将沉沦的戏曲看到了一丝光明,而就在此时,大约是五年前,老班主撒手人寰,留下自己的女儿孤苦伶仃一人,眼见着戏曲又渐渐兴盛,女徒弟就与周悠然商议,想着依靠二人再度撑起戏班子,谁知男徒弟决心去京城学艺,随即二人私定了终身。
周悠然承诺待学艺归来就迎娶女徒弟,就这样周悠然只身奔赴了京城,而这位程姓女徒弟则留在了西城县,靠着历年来的积蓄,开了一家酒楼。
随后周悠然学艺归来,女徒弟提出了完成当年的约定,那曾想在京城一年的时间,周悠然渐渐地被京城的氛围感染,早已练就了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本事,对于女徒弟的要求却是极力推诿,然而另一方面却又对那些仰慕自己的富家小姐眉来眼去,时间一长这位程姓女徒弟渐渐地看出了端倪,随后也就不再提及当年的约定。
说到这楚墨风转身望着周悠然,笑了笑说到:“周先生,本王说的一点也不差吧?”
只见周悠然略带忐忑地望着楚墨风说到:“贤王殿下真是好本事,小人在京城时就听人提起,当年的侯爷,现在的王爷,那可堪称是大唐的基石啊。无论是刑名断狱还是征战杀伐,您是样样精通,据传普天之下除了嵩山少林寺的住持智远大师,以及峨眉现任掌门青莲师太之外,您的武功已然属于天下第一了吧?”
“误传误传,本王这些年忙于政务,一身武艺早已不如当年了。”听了周悠然的话,楚墨风心想,这要是让我那六个师傅听见了,非得扒掉我一层皮,小爷可不敢称什么天下第一,要知道第一一般死的都很快的。
想到这楚墨风笑着对周悠然说到:“既然本王说的都对,那么周先生何不请你那位师妹出来一见,还是说需要本王施以刀剑才能相见?”
这边楚墨风在跟周悠然唇枪舌剑,那边暗室内顾贞儿终于引燃了火源,随即将烧着的衣服丢到了那里,自己与林媛媛抬着地上那个人走的远远的,而后顾贞儿又将地上的茅草尽数凑到火源处点燃,不一会儿阵阵浓烟泛起,顺着墙壁上的缝隙窜了出去。
正在二楼检查的士兵,突然在程晓云的闺房内闻到一丝烟火气,当即惊呼一声与同伴四下寻找,走到程晓云的梳妆台前,其中一名士兵不小心踢了一脚,只见梳妆台与墙壁只见露出了一个很大的缝隙,先前那股烟火气顿时又加重了几分。
众人见状赶忙将梳妆台搬开,只见一个洞口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随即便有人飞快地下楼禀报,而大堂内周悠然正在踌躇不已,一旁的楚墨风见状,冷笑一声对着台下的程晓云喊到:“程姑娘,你说如若本王此刻杀了你师哥,你会如何?”
“我会杀了你,然后在自杀去陪我师哥。”只见程晓云一改往日温文尔雅的状态,面色狰狞地望着楚墨风说到:“无论谁要接近我师哥或者是伤害我师哥,我都会尽数杀了。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贤王殿下,你说你不好好地待在京城,随便跑出来做什么?”
望着台下的程晓云,周悠然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师妹,时至今日你这又是何苦呢?”
“师哥你不必介怀,一切都是云儿自己的主意,只要师哥好好的,云儿纵然一死也值了。”程晓云快步走到台前,满脸温柔地望着周悠然,正在二人互诉衷肠之际,只听二楼传来一个士兵的呼喊声:“贤王殿下,找到啦。”
楚墨风见状赶忙命人将洞内的人悉数救出,望着一个个被搀扶出来的人,楚墨风只看见了连同顾贞儿在内的三名女子,唯独缺了一人,三位苦主见状上前认领,唯独不见了最早失踪的孙月儿。
楚墨风见状跳下台子一把揪住程晓云厉声问到:“还有一个姑娘去哪里了?赶紧说!”
只见程晓云伸手捋了捋鬓角的发丝,而后笑了笑说到:“贤王殿下,这里是西城,我们从小依靠汉水生活,您说那个狐媚子去哪里了?”说完站在原地放声大笑起来,“你们这些狐媚子,但凡想靠近我师哥,统统给我去死吧,我是不会让任何女人靠近师哥的,师哥是我的,他说过了要与我成亲的。”
听了程晓云的话,孙桂才当即大嚎一声‘女儿啊’,随即晕了过去,而楚墨风见状对着林友申喊到:“林县令,速速集合众衙役捕快,沿着城外汉水一路向下游打捞,务必找到孙姑娘的遗体。”
眼见自己的女儿找回,林友申当即应了一声,随即转身冲出了酒楼,只听门外传来林友申的高呼;县衙众人随本官出城,沿河岸搜索,一草一木也不要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