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坚持
“影三,继续查。”商明煜神色如旧,话语如常吩咐。
黑暗中一个影子出现,单膝跪地:“是,属下遵命。”
而方海洋走出正殿后,下台阶时一个脚步不稳差点跌落,还好被一旁的小安子眼疾手快扶住。
“师父。”小安子看着方海洋的眼神里只有深切的关心和着急。
他守在门口,里面的事情就算是他听不清,猜也能猜出一星半点。
方海洋脚步虚浮的使不上力气,本想自己走,又踉跄几步,最后只能借着小安子的手,被搀扶着下了台阶。
深深地回头看了一眼乾正宫高悬的牌匾。
又看向小安子,声音沙哑:“好好伺候陛下,别学我。”
别学我,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小安子面上浮出不解,方海洋没有多解释,推开小安子扶着他的手,自己朝外走去,任由小安子在身后呼唤,脚步也不曾停顿半分。
“师父,你到底要去哪啊。”
……
宫内本还算温馨和谐的气氛,就这样随着廖扶楹小产之事被彻底打破,低气压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像是一座巨石。
后宫不安宁,连带着前朝也跟着胆战心惊。
江南赈灾大部队已经回京,带着数十名失职的地方官员一同复命。
主要失职的几人,被判了满门抄斩,其余官员罪责重者被判了发配三千里,轻则发配一千里。
后代子孙三代不许入仕入京。
至于江南赈灾之事的贪官污吏,无论贪图大小,皆是在午门、午时夷三族,并要求所有在京官员观礼。
许多大臣在现场都吐得昏天黑地,更有甚者被吓得直接卧床不起,就算是卧床不起,也要被奴才拉着、抬着去午门。
许多维稳派接连上奏,请求陛下不要再让官员观礼,奏折都是石沉大海。
每日从午门流出去的鲜血以及那一个个无头尸体运送出皇城,这一幕幕血腥场景让城外的百姓都能看得十分清楚。
百姓们从起初的赞不绝口,围观看热闹,渐渐变得噤若寒蝉,恨不得离皇城千万里远。
一时之间整个大周朝都是肃杀无比。
随着第一场夏雨的到来,街道的血迹似乎被冲刷干净,又似乎更加迸流成河。
许多衙役与军营的士兵都趁着大雨清理街道。
血腥气混杂着泥土气息,让人忍不住发呕。
两天后。
雨停,皇城的街道又重新恢复洁净,一切像是没发生过一样平静、安详。
宫内,掖庭暴室。
阿蛮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缩成一团,身子已经瘦成一把骨头。
短短六日,她就瘦得厉害。
第一日、第二日、第三日。
宋忠君日夜不曾放弃对她的审讯,她像是熬鹰似的被绑在架子上受罚,情绪崩溃过多次。
甚至,她有几次都忍不住想要认下谋害廖扶楹龙嗣的罪了。
她只想快点解脱。
仅剩的理智和残余的执念在她每次要认下时,都不可自抑地喷薄而出,填满她的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有时难以承受,又哭又笑,自己都觉得自己已经疯了。
或许她早就已经疯了。
后来的三日,宋忠君突然停止了对她的审讯,将她关在地牢里不闻不问,一天只给她吃一个馒头配上一碗水。
若是宋忠君心情好了,还会和阿蛮说说外面发生的事情。
后宫的压抑,前朝的刀剑…以及刚结束的血洗贪官三族。
阿蛮听得心中发寒发冷,不管宋忠君与她说什么,有什么目的,她都是沉默。
无用的辩解,早就已经说了太多太多。
她不知道宋忠君为何突然改变态度,她也没有心思和精力去关心,只是将馒头和水都一点不剩地吃掉。
她要活下去,她必须睁眼看着自己的仇人湮灭。
不知过了多久。
地牢的门突然被打开。
阿蛮听到地牢门上的铁链子声音,身体控制不住抖了又抖,仅剩的理智想要忍住,越忍越抖。
直到一个略有些佝偻的身影出现在阿蛮面前。
不是宋忠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