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一脉相承

第31章一脉相承

封敬涉嫌组织、领导黑社会，并涉及故意杀人、洗钱、非法经营、非法持有枪支弹药等多起严重刑事犯罪被逮捕。

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充分。

酒店门口，警车后座。封敬透过布满雨痕的车窗玻璃，疲惫地注视着站在车外的封庭安。

车窗缓缓降下，他沙哑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我也没想到……既然结局都一样，为什么我没跟你鱼死网破？当时我手里有枪，只要扣下扳机就是平局。”

“你的确软弱无能，所以不管你怎么做，也不会有第二个结局，”封庭安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我不会死，我跟你不一样，你有太多的东西，拿不起也放不下。”

闪烁的警灯在夜色中格外刺眼，夜风裹挟着寒意，掠过封庭安的衣摆。

封敬无聊地扭回头：“对，我是封家出的第一个懦夫。”

可那也无所谓了，姓封的都没有好下场，他这还算幸运的，封家再往上数三代，个个不得好死。

高楼大厦，万千灯光映全部映在封敬满时皱纹的脸上。

那些记忆，真真是过去太久了。

几十年前，父亲曾握住他的手，站在他大哥的对面，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刚上学的孩子，却开启了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

他看着倒在血泊里的爷爷和身边拎着斧头的大哥，那是他做的第一场噩梦。

他紧握父亲的手，拉住父亲就要跑，突然身后“咚——”地一声，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

他回过头，瞳孔巨缩，他看到二哥手持长剑，斩duan了他大哥的yan喉。

这是第二场噩梦。

他怕极了，发了疯一样扑进父亲怀里，可父亲的身体却犹如冰窟一样，他猛然擡头——

对面，二哥站在父亲的床前，手里还是拎着血淋淋的斧头。

他几欲作吐，跪在地上狂呕，二哥封华渐渐走近，他四肢不听使唤地拼命往后退，边哭边退，像小孩子一样奋力反抗。

直到“哐当”一声巨响，鲜血崩了他一脸，二哥上xia分离被拦腰截duan。

而那把沉甸甸的斧头此刻正被他紧紧握在手中。

他颤着身，发着抖，不可置信地低下头，却忽然发现，自己手中牵的是小侄子的手。

小侄子冲他笑，问他：“三叔，你为什么要杀爷爷和我父亲？”

“不……不是的……不是我……”他猛地撒手，一屁股蹲在地上。

小男孩也向他走近，身型逐渐变得越来越高大：“是你啊，我都看见了。”

“不……不是我！”他声嘶力竭，嗓子都要叫出血来，“……你为什么在这里？！你不应该在这里！！”

男孩长成少年模样，开口时声音依旧带了些许稚嫩：“啊？可是我一直都在啊。”

窗外一声惊雷，他吓得屁滚尿流躲在墙角，看着还没成年的男孩，他强装镇定，却又泪流满面，他不想死，一点都不想。

可他的腿断了，手折了，他只能带着恐惧和仇恨一点点挣扎，直到有一天，他有了自己的孩子，那样洋溢着的笑脸，一口一声的“爸爸”。

听着那道软糯的声音，他忽然觉得自己累了，倦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图什么？

他本来可以像普通人一样，结婚生子，拥有属于自己的家庭和生活。

可为什么？为什么他偏偏出生在了封家，出生在了一个盛产疯子的家族？这不公平！

多年后，他深深望着自己的小侄子，几乎带着恳求开口：“我放走你的爱人，你能不能放过我的儿子？”

很不可思议，昔日的少年长成了高大成熟的男人，还爱上了另一个人，可他觉得，这样一个疯子，怎么会懂爱？

果不其然，男人回应：“不能，你们都必须死。”

终于终于，那把斧子，在时隔多年之后，还是残忍地将他劈开。

尘埃落定，茫茫几十年。

酒店门口，警笛声越来越远，封庭安收回目光。

对他这个三叔，他已经心慈手软。

封庭安眼眸流过一束暗光，大概是觉得跟祁灼待的时间太长，又实在想和他走得远点儿，所以不愿意手上沾人命，才一直拖延了这么久。

希望祁灼能原谅他，不原谅也没关系，碧璟园已经准备好了，祁灼从此以后，也不会离开他身边半步。

封庭安转身欲走时，忽然察觉到一道视线，他擡头，看到二楼某个会议室窗前，一个身穿剪裁考究白色西装的青年，正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青年身形颀长，姿态闲适，仿佛刚才楼下发生的一切血腥与混乱，不过是一场与他无关的戏剧。

封庭安眉头一挑，有点惊讶，他在国外某人的办公桌上见过这个人的照片。

没想到竟然能遇见，还得多谢他顺手帮了祁灼一把。

......

二楼某个会议厅内，徐言之掐灭手中的香烟，刚才看到封庭安的那一瞬，他觉得那个人很不对。

以前跟着他父亲应酬的时候，和封庭安打过几次交道，对比上次，如今这个人身上有种难以言说的凶性。

那是一种被强行压制在优雅皮囊之下、却已濒临失控边缘的猛兽气息。

上位者，偏执狂，令人震悚的控制欲喷薄而出，这让他想起来一个人，一个近十年没怎么见过的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