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面具下面

第16章面具下面

天色渐晚，封家原本门庭若市，到了现在终于有了沉寂的念头。

封庭安来到后院，边走边捏了捏眉心，这种名利场即便能够游刃有余，也实在令人厌烦。

万慈躺在柔软的躺椅内，见封庭安来了，缓缓道：“坐。”

封庭安看她吞吐烟雾正欢，也不阻止，坐在另一边，两人中间隔了个大理石方桌，封庭安从雪茄盒里挑了支更浓的，没发现剪刀，直接用牙咬掉一头。

“在外面干嘛？您这把老骨头还吹得起冬天的夜风吗？”

老太太眼皮懒懒一擡，骂道：“没规矩。”

封庭安呼出一口白烟：“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没规矩。”

万慈冷哼一声，然后问：“国外的事怎么样了？”

“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死了，”封庭安语气平淡，”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

“论心狠，你确实难出其右。”万慈烟瘾大，开口就是老烟嗓，“不过封家内部，近来反对你的声音倒是响亮，知道为什么吗？”

封庭安没接话，只是笑，烟雾缭绕，模糊了他深邃的轮廓。

“其一，太贪，断了他们的盈利源，一丝情面也不留，旁系那几支恨你恨得牙痒痒，这些你都清楚。”

封庭安真心觉得好笑：“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我又何必多分出一杯羹？”

万慈声音更冷：“其二，还是太狠，你爷爷当年断气，听说有你一半的功劳，没有你，他不会死的这么快，老头子当年亲信众多，知道这些消息后，属他们叫唤的声大。”

“一帮乌合之众，老爷子死了这么多年，如今局势还看不清，”封庭安弹了弹烟灰，“我当年若不插手，难不成真让那老东西留口气儿立遗嘱？”

“家门不幸，”万慈抖了抖袖子，“你父亲也是你害死的吗？”

当年封庭安出国在即，万慈没机会问他，如今时间有了，心平气和的倒也能谈谈当年发生的事，就当饭后闲话了。

封庭安失笑：“我看他跟封敬斗的辛苦，没忍住添了把火，这也算吗？”

“那封敬呢？”

“这个我认，”夜风刺骨，吹得男人眼眶猩红，“我三叔的腿是我打断的。”

封庭安摩挲着袖口：“我三叔这个人啊，别的不好说，就是太自以为是，总是妄想在深渊里点把火。”

万慈叹了口气：“从小就是匹恶狼，封家有你这种后代，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封家就算再往上数三代，也绝对找不出一个比我更干净的人。”封庭安悠然道。

万慈评价：“手段了得。”

老太太一手佛珠一手雪茄：“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你三叔一党近些日子蠢蠢欲动，背地里小动作层出不穷，看来也是要鱼死网破的打算了。”

“感觉你比我上心，”封庭安问，“你希望谁赢？”

“你们谁赢都不影响我颐养天年。”

封庭安意味不明的笑了声。

万慈忽然又想到什么，于是问：“小灼呢？”

“回房间了。”

万慈：“听人说，你母亲把股份给他了。”

“他没要，我后来也没提，”封庭安道，“但凡想活命，谁会要这个。”

“你妈妈近几年精气神儿也不好。”

封庭安嗤笑：“私房钱都赌光了，能好吗？”

万慈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手足相残，跟亲妈也斗？”

封庭安眉心微蹙：“她要拉我的人下水，母子情分这时候也没必要提了。”

万慈道：“把软肋摆在明面上，你是真心为了祁灼好吗？”

“我是为了我们俩的以后着想，只要封敬一天不死，幸福快乐的日子就离我远着呢，”封庭安道，“祁灼是我摆在明面上的牌，我就是要利用他把封敬勾出来，毕竟祁灼在我这里，是他唯一的突破口。”

唯一的突破口，就是封敬一定一定会对祁灼下手，哪怕知道是封庭安设下的陷阱，也得硬着头皮往里跳，否则真就是死路一条。

万慈轻蔑道：“等把人真的玩没了，你就知道后悔了。”

“我不会真的让他出现意外，等把封敬扳倒后，自然不会让他离开我身边半步。”

“你不问问他的意见吗？”

“我放他在外十几年，给的宽限还不够吗？”男人眼中的卑劣乍泄，“我原本想，让他心甘情愿地走进我为他装饰的金丝笼，但是太慢了，我等不了，一想到他跟一些不明不白的人亲亲热热的接触，我就恨不得打断他的腿，把他锁到碧璟园里……”

“庭儿，”万慈出声打断，“你做事太极端了，万事在前，给自己留条后路，你真这样做了，他会恨你。”

“那正好，爱我恨我怨我，”封庭安神情恢复平和，“从此以后，他所有的情绪情感全都是因为我。”

自古爱恨，都是万劫深渊，万慈撚着佛珠，几不可闻的摇了摇头。

“奶奶，一别经年，我放不下他，”封庭安起身拍了拍大衣，开口道，“十五年前大雪封山，冰河刺骨，是他拉住了我。明明被我咬伤的脖子还在渗血，寒风锥心，可他的血，”

“……是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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