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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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问句,但池砚根本没给她回答和选择的机会。
下一瞬,他用力攥紧了她的手,将自身的力量和热气源源不断地传给她。
此时所有的感官都已消失,她目力所及,只有眼前如风的少年。
他的卫衣下摆因为灌进了风而鼓起,肌肉暴起,血脉偾张。
男生单薄的耳骨被凛风擦得通红,他却仿若不觉,脚下速度却越来越快,跟随他闭眼的瞬间,程麦几乎像要飞起来一般,脚尖刚刚点地,又被人拉着,迈向下一步,再下一步。
再睁眼时,跑道两侧的枯木和人脸都模糊成了一道道残影,飞速往后倒退。
风声猎猎,将她的脸颊耳侧摩擦得生疼,可此时却成了最好的兴奋剂。
血液里肾上腺素狂飙,她的身体仿佛已经屏蔽了所有的疲惫信号。在那100米的距离里,她放弃了思考,只是顺着手上紧紧传来的拉力,不遗余力地跟随着身前坚定的少年。
跑进风里。
跑进光里。
直至越过纷杂的人潮,抵达终点。
“第37。”
“第38。”
“……”
耳边同学还在机械地报着名次,冲线后程麦被巨大的惯性带着,根本收不住势,直到撞到身前人紧绷的背肌上才止住。
结束后肌肉的酸痛和喉咙里的刀片成千百倍返还,她一卸力就想地上坐去。
可才下到一半,自己的帽子就被人拉住,程麦被弄得猝不及防,呛了两声,虚弱地开口:
“咳,池砚,你干,干什么。”
明明已经跑了1000米又拉着她跑完后面那圈,可眼前的男生却像是丝毫不知疲倦,除了声音沙哑了很多以外毫无痕迹,精力充沛得可以去打趴一只老虎。
他居高临下地觑着她:“跑完步不能坐,常识,懂?”
回头跟孙况交代了句“她37,等会帮她报下,谢了”后,池砚就跟遛狗一样,扯着她的卫衣帽子往另一边走。
要不是瞄到他手腕薄薄的皮肤下虬结凸起的青筋,程麦还真以为自己轻得跟羽毛似的,哪怕用尽全力抵抗也对他没有半点压力呢。
走完一圈后,成绩也登完了,人都四散开来,跑道上只剩下2班的人在做准备。
路夏因为不测,还是被体育老师征用来登记成绩。
怕她先走路夏抽空跑了过来,叮嘱她:“麦麦,我跟老师借了钥匙,等我搞完咱们去音乐室合练一下。”
程麦没什么意见,只是:“你舍得?”
“嗯?”
“这么宝贵的约会时间?”说完,她冲那一边跑道上男生的背影努努嘴。
毕竟最近每次体育课,俩人就跟连体婴似的,总是齐齐玩消失。
意识到她的打趣后,路夏羞恼地跺了下脚,“他们等会男生要打球啊,我在这干嘛,干看着啊。”
“你也可以当拉拉队,”她好心提出建议,“有你的加油,江越不得状态神勇,痛击咱班。”
她笑得猖狂,路夏这次镇定了点,没再跳脚,只是虚虚地点了点她:“好,你等着吧,看你谈恋爱了我怎么好好回敬你。”
程麦嬉皮笑脸地t:“那你先给我介绍个男朋友。”
“别口嗨啊,小心我这周末就拉一个高质量朋友过来。”路夏哼了一声。
“恭迎好吧。”程麦最吃激将法,立马不甘示弱。
路夏看起来像是还想说点什么,但那头体育老师已经在叫了,等她走后,程麦笑眯眯地往小卖部走,正想去买点喝的,却被身后人扯了下马尾。
她刚扎好的。
“池、砚。”
她恼火地回头,要骂人,却听见头顶他冷淡的质询声:“上次跟你说的听见没啊?”
“什么?”她一把扯下头绳,边扎边抱怨:“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我头发!”
池砚双手散漫地插在校服口袋里,拉链拉过下巴,只露出一张神色冷淡的脸。
他嘴角崩得很紧,眼神在她脸上游移一圈,像是明显在克制着什么,咬牙切齿挤出几个字:“让你好好学习,少想那些有的没的啊。”
程麦忙着跟自己的头发较劲,他说的每一个字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随口敷衍道:“诶呀,知道知道。”
“知道?”池砚并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
“那你还对表演这事这么上心?难不成你还真信了路夏那白痴哄你的鬼话,什么靠表演惊艳全校?”
他冷笑:“作为一个男人以及你十几年的朋友的立场,我友情提醒你:没用,放弃吧,我们男的不吃这招。”
“……”
你算个屁的男人。
有的时候,作为他十几年的朋友,她也是真的很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