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芷晴屏气凝神，时刻准备出手，她缓缓走到屠龙架前，见上面绑着的是个女孩。那女孩脸上的伤疤早已结痂，干涸的血痕在她苍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女孩上身仅剩下几块勉强能遮羞的布片，破碎的衣衫在微风中轻轻飘动，腹部一道道鞭伤纵横交错，惨不忍睹，鞭痕处的肌肤高高肿起，泛着可怖的青黑色。

女孩没有腿，下面而是一条淡蓝色的鱼尾。身子的一侧有几处鳞片已被人拔掉，露出了里面煞白的皮肉。虽然血已经结痂，但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依然让人不忍直视。

芷晴望着女孩的眼睛，一时间竟出了神，因为她眸子里闪烁着淡淡的紫色幽光，幽烨的眼睛里也曾闪过那样的紫光。

“你就是那个被人卖到这里的鲛人？”芷晴强装镇定，声音虽稳，却难掩内心的紧张。

女孩用质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芷晴，随后缓缓地用鼻子深深嗅了嗅，象是在捕捉空气中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气息。

接着，她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和期盼说道：“救我，救我出去。”

芷晴闻言，瞬间愣住了，她知道自己身上有幽烨的味道，那是他们两人结了血契后留下的独特印记。

但眼前这个女孩究竟是敌是友，芷晴一时之间难以判断。她不能仅仅因为和幽烨的关系，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所有的鲛人都是良善之辈。

然而，芷晴转念又想起幽烨曾说过，他出来不仅要查明涯水真相，还要寻找一个自己的同族。如今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这个女孩，若见死不救，幽烨会不会觉得自己仍然对鲛人一族心存偏见呢？

“我……”芷晴刚要开口，突然，门口传来了大师兄的声音：“师妹，快来。”

芷晴思虑再三，觉得虽然这个女孩的好坏还不确定，但她如今已经伤成这副模样，若再不救治，肯定性命不保。于是便当机立断，出手砍断了锁着女孩的铁链，随后将一颗幽烨给的金丹塞给了她，故意低声说道：“我不是来救你的。”

说完，她转身朝着出口走去，一边走一边暗自思忖：给鲛人吃鲛人给的东西，应该不算违背师门规矩吧。

芷晴一路小跑，来到密室门口。大师兄不由分说，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便往中间的房间走去。

芷晴见昭然神色紧张，便也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跟着他。待走进石室正中，眼前的景象让芷晴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一口巨大的鼎，鼎内的火似乎刚刚熄灭，虽然没了火苗，但灰烬的余温依旧炽热。鼎的上方悬挂着七具鲛人，他们的身形虽然还在，但面部都已形同枯槁，皮肤紧紧地贴在骨头上，眼眶深陷，眼神空洞。

这些鲛人看起来都很强壮，身上布满了鞭刑留下的伤痕，一道道血痕纵横交错，尾部的鳞片已经被拔得所剩无几。

芷晴见过许多折磨人的手段，也知晓不少对付妖族的法子，但眼前这般惨状实在太过残忍，她只觉得自己的心猛地抽痛起来。

昭然指着眼前的景象，神色凝重地说道：“这些干尸看起来刚做成不久。”

芷晴震惊于眼前所见，呆呆地站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昭然见芷晴失了神，便又说道：“师傅曾言有一种上古密法，集齐八个鲛人，制成干尸，然后分别按照八卦位依次排列，以龙血为引，九十九活人祭，便能召唤擎龙。”

芷晴闻言，眉头紧皱，不解地问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昭然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不过还好他们现在只有七个鲛人，暂时还不能成阵，我们赶紧回天渊阁，事关重大，必须先回禀师父。”

芷晴刚想说出他们已经集满了，那第八个就在右边的房间，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不确定昭然会如何对待那个鲛人，心想应该给她多留些时间，这样她才更有可能逃脱。

就在二人转身准备离去之时，门口忽然出现了一个身材消瘦、衣衫褴褛的女子。芷晴一眼就认出了是方才那个鲛人，只是她现在已经幻化成了一个女子。

她的眼睛里满是哀怨，深情地看着昭然说道：“少侠，救我。”密室内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刚好掩盖了女子身上淡淡的腥味。

昭然因为刚刚受伤痊愈，灵能被压制了不少，此刻也难以分辨眼前之人是人是妖。他回过头看了眼芷晴，只见她面色惨白，眼神直直地盯着那个女子。

昭然以为是方才的鲛人干尸把芷晴吓到了，实则是芷晴怕那女子多说话，将自己救她的事说出来。

女子见昭然并没有起疑，便哽咽着说道：“我是这沈府的奴婢，茵儿，全因不小心打碎了主人最喜欢的茶碗，便被关进了这囚室。”

昭然听完，眉头紧锁，气恼地说道：“真是岂有此理。”

女子见状，继续哭诉道：“我一直被关押在旁边的囚室，方才听到这边有人说话，才挣脱着爬到这里，想拼一条生路。”

昭然看到女子哭得梨花带雨，当下便动了恻隐之心，温柔地说道：“姑娘别怕，我们这就带你出去。”

昭然脱下自己的外衣，轻轻披在那女子身上。女子幽怨地看着昭然，又说道：“我双腿已废，已不能行走。”

昭然闻言，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走过去，将女子背了起来。芷晴没想到平日里做事犹犹豫豫的大师兄，此刻竟如此果断，便也不好说什么，默默地跟在他们后面出了石室。

三人来到方才的分叉口，女子指了指二人未曾去到的石室说道：“那里便是关押我的囚室，本来里面有十几人，只是不知为何，昨天晚上一夜之间便全消失了。”

昭然打消了进去查看的念头，他知道方才二人进来时，选择放火调虎离山的计策有些莽撞。待府里的人回过神来，肯定会检查这厢房密室的。

顺着原路返回，不多时，三人便来到了密室出口。芷晴走在前面，伸手按动了画轴，哪知门还未完全打开，三支利箭便如闪电般迎面射来。

芷晴反应迅速，瞬间抽出昭然的佩剑，手腕快速转动，剑身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银色的弧线。她左右击挡，只听见“叮叮当当”几声脆响，三支利箭纷纷落地。她大喝一声，冲在前面，欲为昭然和茵儿开路。

密室外出现了约摸十来个彪形大汉，他们均手持利刃，眼神凶狠，杀气腾腾。为首的大汉怒吼一声，挥舞着手中的大刀朝芷晴砍来，芷晴侧身一闪，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同时挥剑朝大汉的手臂刺去。

大汉连忙缩手，芷晴趁机一脚踢在他的腹部，将他逼退了几步。

另外两个大汉见状，从左右两侧夹击而来，芷晴不慌不忙，脚尖轻点地面，身体如燕子般轻盈跃起，在空中一个翻转，躲过了两人的攻击。她落地后，迅速挥剑反击，剑花闪烁，让两人难以近身。

昭然虽然背着茵儿，但也并非毫无还手之力。他腾出一只手，施展法术，一道道光芒从他的手掌中射出，击退了几个试图靠近的杀手。

然而，眼看外面的人越聚越多，打了十几个回合之后，芷晴用心语传音给昭然：“我断后，你们从窗户出去。”

昭然朝芷晴点点头，便开始慢慢地朝窗户那边移去。看到时机成熟了，便带着茵儿飞身跃了出去。

接着，芷晴看准时机，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快速结印，一道天雷伴随着滚滚轰鸣声从天而降，狠狠地劈向厢房的屋顶。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屋顶被劈出一个大洞，瓦片和灰尘四处飞溅。

杀手中，只有一名鹤发男子，似乎对芷晴的术法并不在意。他一步上前，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在空中快速比划着，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掌心涌出，不仅将芷晴的术法压制了下来，还一把就抓住了芷晴的脖子。

鹤发男子的眸子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芷晴知道对手并非人族，且法力高强，便准备拼死一搏。她调动体内仅存的真气，试图挣脱鹤发男子的束缚，同时挥拳朝他的胸口打去。

然而，男子似乎对天渊阁的招数了如指掌，他轻轻侧身，躲过了攻击，然后一掌上去，不仅封住了芷晴的心脉，更是将她的真气也全部封住。

芷晴瞬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犹如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她恶狠狠地看着眼前之人，费力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鹤发男子没有回答，只是冷笑了一声，他的指尖滑过芷晴的脖颈，瞬间便留下了一条银白色的冰痕，芷晴只感觉喉管象是被冻住了一般，强大的窒息感袭来，她的心跳在逐渐加快，眼前渐渐模糊，马上就要支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