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 雁回 - 破破破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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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第100章

轮到黎砚回说“愿闻其详”,但她态度冷漠,好像只是出于礼貌。

“你知道吗,你妈妈说起你的时候是很骄傲的,她是以你为傲的,不管她怎么表现给你,我认为她表现给外人的才更真实。”黎岁和回忆道,“她也很自责,她其实很早就感觉到你跟她的疏离,她知道他们忙于工作没有给你足够的关心,错过了你的成长,但积重难返,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没有办法挽救了。她其实很在意你,很担心你,但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你先别说话,我知道从我们的角度来说,伤害不可逆转,但他们是这样的,血缘是很奇妙的一个东西,正是因为血缘的纠葛,他们的爱永远带着伤害,爱和恨好像也是分不开的。但我还是认为他们分不清的东西,我们是可以分清的,我们可以恨他们的伤害,却也该坦然接受他们的爱,对吗?”

好一个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黎砚回没法反驳,她默不作声接着听。

“她说她是从你说你不继续读博开始感觉不对的,她为你特意来了一趟溪城来见你导师。”

“她不是出差顺路来的吗?”黎砚回绞住眉头,那也是让她不太愉快的一件事。

黎岁和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告诉她,不是的,她是特意为你来的,出差才是顺路。

黎砚回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黎岁和接着道:“她说她那会儿就觉得已经要失去你了,所以她也有一段时间的无法接受。”

“嗯,她是那会儿知道我的性取向的。”

“她努力了很久,她说她独自一个人尝试了很久,一遍一遍复盘你的成长经历,试图去理解你,她说的时候我还不理解为什么这么说,现在我明白了。”黎岁和叹道。

张颂华不是不爱黎砚回的,在黎砚回不知道的时候,张颂华独自一个人度过了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晚。她藏着黎砚回的秘密做出自己的尝试,但没有成功,她也有她的立场和需求。

黎岁和认为这些信息黎砚回应该知道,有或者没有,与多还是少,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她承认,方才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在同情黎砚回。于是她说:“那段沉默的时间不是对你的惩罚,是她也需要时间来冷静。她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人,不要把母亲想得那么高尚。”

“……我知道。”黎砚回感觉到不可控的情绪升腾起来,堵得喉咙发疼,她哑声回道。

“她说你毕业之后试着联系过你,但你没回。”黎岁和试探着看她。

黎砚回回想了一下那时候的情况,忍不住反唇相讥:“她问我找到工作没有,我其实很生气,在她心里我就那么糟糕吗,什么都做不好。”

“砚回啊,你换个角度来理解这个话,怎么不算是一种关心呢?那句话的后半句可以像你那样延伸,也可以延伸成‘过得好吗,吃苦了吗,有难处吗’,你说对吗?你不能指望他们突然地顿悟了就从不会说话变得会说话了,对吗?”黎岁和缓缓地说道。

她的声音里没有什么情绪,也没有什么倾向。她用黎砚回习惯的道理和逻辑来做分析,好像是在做研究写论文,看事情的一面也看另一面,这是黎砚回可以接受的方式,她不反驳也不反抗,也承认有对的一面。

“至于后来,你父亲的干涉让她不好再跟你多说。你父亲跟你妈妈的态度是不一样的。我认为,你应该要把他们分开来看待,你父亲的态度更强硬,他是另一回事,大家长是那样的。至少那个时候,你父亲认为可以通过这种强势的方法来逼你低头,他跟你妈妈有过一次争吵,吵得很厉害,他要求你妈妈不要管你……”

“所以她选择了他而不是我。”黎砚回做出了她的判断。在黎岁和这个第三方的视角里,她终于读到了她妈妈对她的爱,却也明白地读到了她的选择。难过,却也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对话回到她熟悉的安全领域里。

“……你也可以这样理解。”黎岁和其实觉得这才是最遗憾的事情。夫妻才是一个家庭最核心的组成部分,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在张颂华这样做选择的时候,其实已经把黎砚回抛弃了,他们把这件事直白地表现给了黎砚回。那么要再来说服黎砚回回心转意就已经很困难了,好在她也不是为这个来的。

出乎她的意料地,黎砚回很冷静,冷静到了冷漠,她说:“我可以理解她的选择。她选择了她的丈夫,我选择了我的爱人。我们很像,对吗?”

是的,这是黎岁和都能看出来的,完完全全血脉相承的一家人。黎岁和在心里感慨,你们真该好看看她。

她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她只是继续说她的故事:“其实他们后来又吵了很多次,在你的事情上,但她说服不了你爸。男人,有些时候是这样的。”黎岁和嘲讽地笑了一声。

她愿意跑这一趟一方面是因为她黎永锋是她拓展的关系网的一环——为什么不呢,她把话传到任务就结束,至于结果没有人会要求她负责,这交易划算极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张颂华。

她跟她妈妈也是这样从不理解到理解,从争吵到融洽,她自己也是在长久的时间里慢慢地跟妈妈和解的。从感情上,她天然会更倾向母亲。

她妈妈说能帮就帮一把吧,她说好,所以她来了。

“一直到去年下半年,她生了一场病,做了一场手术。”

“什么?”黎砚回擡起眼来,很锐利的眼神,震惊、怀疑、困惑、担忧,还有愤怒,很生动。

黎岁和笑起来,眉眼都更松弛了一些:“不是什么大病,子宫上的一个瘤子吧大概是,做全麻手术切的,良性的,没什么问题。放心。但可能也是提心吊胆过一阵的,她想了很多,一直想到被麻醉放倒的最后一刻。再醒过来的时候,她想开了,她觉得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是狗屁,她不想管了,不想继续夹在你和你爸中间。病好之后她又跟你爸吵了一架,应该就是这次,你爸才知道你的情况的。大概是这么回事情。”

她把眼神递回给黎砚回,想看黎砚回是什么反应。

黎砚回垂下眼眸,冷冷地笑了一声:“没有人觉得这种事是需要通知我的吗?”

担心退下去之后,翻上来的是愤怒,无边的怒火,胜过之前的一切。她从未这么清楚地面对这个事实,那就是她一次又一次地被这个家排斥在外了:“别说什么怕我担心?有没有可能担心也是我的权利?”那是……我的妈妈啊!

“很愚蠢,是不是?”黎岁和感慨。

她妈妈生病的时候也试图瞒她,当然没有瞒住,她们吵了一架,是黎岁和单方面的输出,她有多愤怒就有多伤心多难过,这么些年之后她坐在她的小妹妹面前感觉到了与她一样的荒诞感:“但他们就是这样的。在作为母亲和父亲之前,他们也不过是普通又愚蠢的人类。”

她顿了顿,总结陈词:“她是很想你的,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跟我讲的时候,就是这么混乱。”

这个时候黎砚回突然意识到,那会儿她感觉到的她妈妈那些微的妥协和退让,其实是真实存在的,她的妈妈不是无坚不摧的,她的妈妈在伤害她的时候也同样地在伤害自己。

但她能怎么办呢,她不可能因为这一点点忽有忽无的温暖,就接受所有的伤害和疼痛。就像现在,他们自虐一般的选择,同样在灼伤黎砚回的心。

黎岁和继续说:“我说这些其实不是要说服你什么的,我只是如实转达我所知的。如果真的有什么要告诉你,那只有一条,那就是,父母先是他们自己,然后才是我们的父母。不知道这样会不会让你好想一点。”

“我明白。”黎砚回点点头。因为他们先是他们自己,所以他们会优先考虑他们的利益,因为他们先是他们自己,他们会先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进行价值判断。这很合理。

她的指尖轻敲膝盖,思索片刻,转变了姿势,她前倾了一些,直视着黎岁和:“但我不想接受。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他们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那必须先给到同等的付出。我想这也很合理,是不是,岁和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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