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白日梦境 - 安太岁 - 南树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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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7章白日梦境

容知看着他眼中的温度,听着这柔声絮语,怔然咽下口中吃食,牙花子阵阵发酸。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木头侧身挤上前,急道:“你这人发什么白日梦呢?”

薄牢像是刚瞧见他似的。

“你俩怎的又回来了?当我这是客栈不成?”他这厢说着,眯起眼狐疑道,“莫不是方缘近让你们来的?”

木头立刻道:“少主才没将你放在眼里,是我自己要来的。”他眼中带刺,“就为防着你这轻薄之徒肖想阿知小姐。”

天权见他又开始口无遮拦,忙打个圆场:“薄先生,您与我们家主……莫非交情匪浅?”经历了方才那一出,语气也带上了些许恭敬。

薄牢随口道:“前些日子刚认识。”

天权也不吃了,吞吞吐吐道:“那、那家主为何对您态度那般恭谨?”

他问出这话,不光木头,容知也好奇地支过耳朵。薄牢傲慢哼一声:“还能为什么,那老头仰仗着我的一身本事,可不就得恭敬着些。”

木头嚼着酥饼,扑哧笑一声,面含讥诮,一看就是对这番说辞十分不信服。

薄牢面色一黑,扬手一指:“刚好我这宅子缺人打理,你们两人吃饱了,先去把庭院拾掇出来。”

容知蹙起眉:“你胡乱使唤人作甚?我可没将他们两个当作仆从杂役。”

天权怕再这么下去木头会被薄牢一掌拍死,便摆出明事理的模样,站起身道:“小姐不必为难,既然寄人篱下,做些杂事也是应该的。”

说着放下筷子,拉着不情不愿的木头出了前厅,往庭院去了。

两人一走,薄牢凑近面容,眼中颇具兴味:“野苗,他心通你悟到何种地步了?”

容知耸耸肩:“你先说说你是什么境界,高下相较,我才能看出差距。”

薄牢略微沉吟道:“若以手指作观,我可触到其人三日之内全部大小琐事。”

容知心头紧一紧,手中的自来红也不香了。她小心翼翼道:“那……以眉心观眉心呢?”

薄牢高扬眉梢:“若我碰到眉心,再尽心专注的话,其人经年累月之事,心中所思所量,可言无所不通。”

自来红掉在桌上,容知一双眼睁得圆溜溜:“你……说真的?”

薄牢正色道:“本人向来不打诳语。”

原来自己还是差得远了。容知心不在焉地饮口茶,有些丧气道:“我啊,我现在用手还触不到,以眉心去看,也只能看到对方一时所想。”

薄牢深深看住她,半晌过后,竟未如以往那般刻薄出言,反倒宽慰道:“还不到半个月,你能到这地步,已是委实难得了。”

他口气带了赞许,容知却并未如何得意。她想着自己触碰到方缘近时的情形,目光落在桌上,喃喃道:“有点可怕啊,他心通。”

薄牢见她神情不比往常,面呈讶异道:“可怕?这又从何说起?”

容知露出些彷徨之色:“查探所思所想也就罢了,仅仅一触,连他人的情绪都感受的到,当真难以消受。”

薄牢轻轻叹口气:“若我将话说深,你却不一定能明白。以眉心观人,实际上是以识神去观。识神依魄而存在,是众生的心和识。你去观另一个人,实则是与其心识相通,如此总会有片刻魂魄交融,在心绪上感同身受也是必然。”

薄牢的声音很沉静。

想来在遥城初次遇见时,他就是这一副淡漠尘事的模样。

“容知,一杯水里有八千万众生。人肩上背着贪嗔痴,心中装着七情六欲,这本再寻常不过。不论你用他心通看到什么,只淡然处之便是。”

“淡然处之……”

容知默默念着,却说不出别的话来。

少顷后站起身,故作从容道:“你将话说得这般高深,我得慢慢领悟。这会儿乏得很,还是先睡上一觉罢。”

话落也不看薄牢的脸色,逃也似地往后进走了。

进到房里,她抱膝坐在榻上,神难守舍,根本就睡意全无。想着清晨那时的方缘近,不由撇撇嘴,嗔道:“表里不一的傻子。”

直到两人额头相触那一瞬,容知才后知后觉,原来在这个人云淡风轻的外表下,在那样温柔缠绵的吻中,还掩藏着有如心头啼血般的巨大哀恸。

那个时候,铺天盖地的悲伤自他的眉心散开,猛地就将她整个人给包裹住,容知的惊悸无法言说,却只恨他藏得好。

用他心通看到的方缘近,就像一个纤薄脆弱的玻璃人,看着好端端站在那,其实风一吹,就会碎了。

容知躺平在床,拽过寝衣蒙住脑袋,紧紧闭住眼睛,不知过了多久才沉沉睡了。

在她支离破碎的梦里,方缘近依旧没什么神情,他只淡淡与她说,他们这一回不是生离,而是死别。她莫名就想要尖叫,却怎么都发不出声。想抓住他问个明白,一双手也一丁点力气都没有。

容知没来由地就后悔。

什么龙眼,什么失去的记忆、身份的秘密,眼下皆如浮云一般。若是早知道是这样,不论撒泼打滚也好,苦苦哀求也罢,那时跟他一起走就好了。

容知心中暗下决断,等到这个梦醒了,她就去追他。

耳畔忽而乱糟糟的,意识也渐渐抽离梦境。睁开眼睛,不知是正厅还是庭院的方向,果真就喧哗吵闹,只是离得太远,听不分明。

她仍想着梦里的事,扶着床边坐起身,发觉枕头侧边湿了一大半。正唉声叹气,却惊觉前方传来的声音竟有些耳熟。

天灵盖凛了凛,不自觉就心间忐忑,她跳下床换了件衣衫,再将头发梳理整齐,踮起脚轻步往前厅走。

吵嚷声渐渐清晰起来。

“我不是说了,阿知小姐还在休息呢!”这是木头。

“哼,不过月余未见,倒是学会摆谱了!”

听着这人说话,容知如芒在背,从头到脚犯了怵。刚刚硬着头皮探出半个脑袋,一声贯耳怒喝便凌空劈下:“小畜生,你还知道出来!”

容知吞吞口水,正想出去慷慨就义,却又听到一声厉斥:“小畜生也是你能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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