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夫人抓稳了。” - 怎么能和宿敌HE啊 - 虞渡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35章“夫人抓稳了。”

是年,大魏陇西商路通畅便捷,自肃州往瓜州安西县一途,绕过无界砂海修铸平直宽敞的官道,往来者繁多。

交待傅六郎千万照料好庄冲后,李辞盈才一步三回头与萧应问潜出了肃州城。

而后者呢,又不知从哪儿变出两张以假乱真的过所来——此番李辞盈用以乔装的身份乃是自瓜州嫁去咸州的一名商妇,去岁末其夫君意外身亡,如今丧事刚办妥当,自家阿耶又生重病。

于是她干脆散尽奴仆、收拾行装、与前来接应的马夫一同回瓜州老家去。

至于那名“马夫”——李辞盈就不晓得谁家马夫裹在麻布短谒中还能是这么个模样。

萧应问不解,“怎么个模样?”

行途至第三日,他俩个已接近安西县地界,晌午日头正盛着,萧应问又不耐光照,此时脑袋上一张用料平平的罩儿帽遮得紧密,虽是看不清面目,然粗布薄衫之下挺拔身姿更显横窄,一旦使了劲儿攥缰绳,那手臂上流畅青筋脉络撑在半袖轮廓分明,端坐车前青松雾雪般的,哪有半点奴仆的样子。

李辞盈打量他片刻,一言难尽,“不像。”

萧应问正专心架车,听罢不以为然,“或是三娘先入为主的缘故。”他这样安排自有道理,“虽咱们在肃州驿馆步下了疑阵,然凡事不可掉以轻心,前头过武敬关时候,夫人没瞧着那些锦衣华服的年轻儿郎都遭了什么罪?”

他说的事她如何不知,武敬关突然之间严防死守,大概也有楚州牧的吩咐在,前日过关时,只要有人过所拿得慢了些,痞兵能把人束带也扯断了。

可这人一口一个“夫人”恭敬喊着,多少又让李辞盈想起那日太和偏殿中的不愉来。

况且她还不晓得在丹霞岩谷中萧应问那一句莫名的“昭昭”究竟怎么回事。

李辞盈环看官道两侧缓慢退后的枯木,张了张嘴,还是提议道,“妾真当不起您一句敬语,这儿也没别的人,不若您还是喊我作‘三娘’的好。”

萧应问余光一瞥,李三娘娥眉轻蹙,一手扶于车帘上,眸色低垂,怎就显出些怅怅然的忧愁来。

他思忖片刻,“左右不过一句称呼,乔装之下咱们多喊两声也好不在关键时候出了差错。”他想到什么,挑眉笑了声,“怎么的,夫人怕我日后就此事找您清算。”

他倒有那么点自知之明,李辞盈望天,嘟囔一声,“可不是么。”

如今萧应问是没察觉出什么,若是即刻晓得了李辞盈日后对他与李家“大计”的妨害,只怕她横死在他面前他都不会眨眨眼睛罢——就如那日在台狱暗室那般的。<

再想想被那身高体壮的蕃贼扼住喉管的火烧滋味,李辞盈犹是手心冒汗。

而萧应问呢,自问已对她十分宽容,哼声道,“夫人手上没*几个筹码,却三番五次与某讨价还价,且说说这些时日以来,您究竟是遭了什么罪过值得频频在某背后挥拳头?”

李辞盈一惊,忙把手收回胸前,心有余悸坐坐好,道声,“郎君说笑了,妾怎敢对您不敬?”眼珠儿转转探看他挺得板直的背脊,奇了,这人背后也没长眼睛啊,怎就晓得她在挥拳头?

且金日高悬,影子更不会落在他那边,李辞盈歪歪脑袋,实在想不明白。

“没有?”

一声阴恻恻的反问吓得人家脸色煞白,此番她不敢多说了,取了水囊递给萧应问,笑盈盈说上几句场面话,又凑近提议道,“御了这么久的车,您应当也累了罢,不如就让‘本夫人’给您捏捏肩腿?”

她晓得萧世子矜持才故意问的,果然后者闻言眼皮一跳,没好气冷声斥道,“少谄媚,滚到里头去。”

李辞盈只怕自己滚得不够快,“欸”声答应着,帘子高高一掀连滚带爬钻回去了,也没管布帘扬起来撞在某人后脑勺上,好大一声响听。

她能是这样莽撞的人么?萧应问气急回头,却只冷冷一张薄帘对着,里头阒静如深潭。

罢了,安西县就在眼前,他懒与她计较。

或是楚州牧夜郎自大,离瓜州愈近,守卫却愈是松懈。安西县外不过额外搁置了两名懒怠的兵卒,李、萧二人没费力气就进了城。

于南门茶馆歇脚时,借为主家夫人买胭脂的因由,萧应问问明了西集市的位置,先去摸清金满坊柜四周地势,而后又回来接了李辞盈,定下坊柜对侧客栈。

与萧世子出行不必担心银两不够花,李辞盈居在客栈二层东侧一间宽敞的屋子,当然,作为奴仆的某人没有这个好运,亲拎了包袱跟在后头,待会儿收拾好了还得往楼下地字通铺去。

说是行李,不过做做样子,里头物品多是路途中萧应问随意采购的,没有一件过过李辞盈的眼。

放置这些东西可得费些时辰,李辞盈也懒管有人戏瘾上身,自取了海棠盘里一片密瓜,远远躲到阑干边观街景去了。

瓜州较肃州繁华太多,集市外头各色人等来去匆忙,这儿瓷器生意当是做得最好的,李辞盈随意一瞥,就见得连着三、四间铺子外头摆着彩釉瓷,日光一照,流光熠辉。

大魏之美或在于此,到了鄯州之后,李辞盈也偏爱这些精美的器皿,永熙九年春,裴听寒还特意命人从长安带了一只青釉瓷过来,其通透明亮,可称一句“尽攒千峰翠色”。

李辞盈爱不释手,把它搁在自个书房桌上,每日读书时瞧着也欢欣。

可惜不久之后裴听寒休假归家,光顾着哄她在那儿乱来,真是没瞧桌上那瓷器摇摇欲坠,“哗啦”一下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粉碎。

李辞盈登时气得涕泪横流,裴听寒哄了一宿未果,答应说要再去寻,却怎么也找不着比它好的了。为着这事,她有阵子没给人家好脸色。

思绪飘了太远,回神时再见着自个如今状况,李辞盈顿感索然无味,哀哀叹了声,举了瓜往嘴边送。

一口啃下去,却见着那集市正门迈出个威猛汉子,那人生得十分高大,身上挂一件半旧缥青外衫,正是那日于鹧鸪山密室中她与萧应问用攀杖挑过的式样!!

是他?!李辞盈心中倏然一震,急急回首想要喊萧应问过来,一开口,嘴里那半块未嚼的蜜瓜倏然往滑了一寸,不上不下正卡在喉咙中间,连气儿也喘不上来。

“……三娘?!”萧应问立即发觉她的异常,快步也走到了外头来,手掌在她背上拍了好几下,又道,“快吐出来!”

可李辞盈做不到,脑子乱作一团,却仍想着要抓光明右使,泪眼汪汪指着窗外“呜呜”地喊,示意他快去追。

可那人似乎意会不到她的意思,只肃脸将人环住置于身前,两只修长手指不紧不慢于她腹上巡抚,终寻着了腹脐与肋骨间恰当位置。

腹上手指改拳用力下按,一道来势汹汹的气劲立即自肺腑上涌,李辞盈“唔”了声,嫌疑蜜瓜终是顺着气管又落在了地上。

喉咙里止不住咳嗽,“萧……”她颤颤仍指向西集市,“光……光明……”

好在市集实在拥挤,那高大的蕃人并未走出视线之外,萧应问真是不信他们能有这样的运气,他笑了声,似自语道,“若不是三娘,鹧鸪山的秘密或要到酿成大祸之后才为吾所知……”

不去追人,还在这里说的什么废话!

李辞盈瞪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萧应问老实道,“觉着与三娘同行,某实在好运。”

可惜她遇着了他,不知倒了多少霉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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