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陈鹭把李淮送去医院就开始坐立不安,李淮知道陈鹭是关心警察厅的事,现在的陈鹭恐怕是活剐了宋帧的心都有了。
李淮静静的看着医生给他包扎,陈鹭在一边像是看稀奇古怪的事,一直打量着李淮,等事情完毕,医生让他们回家,陈鹭扶着李淮问道:“这长的刀口子,你怎么不痛?”
李淮平静的说道:“痛。”
“痛你不知道叫啊,憋着自个受罪?”
李淮摇头,“还好,能忍着。”
陈鹭不以为然,“会叫的娃有奶吃,你不叫医生怎么知道你痛,下手肯定不会温柔到哪里去,哼,自个受着。”
李淮听着,觉得陈鹭说的挺有道理,可是李淮真不想在他面前哼哼唧唧,要是真哼了,恐怕陈鹭心情不好还得骂一句事多。
刚出医院,李淮就说自己回家,让陈鹭忙去,陈鹭心痒难当,本来还为难是先去警察厅还是先送李淮回家,现在听李淮这么说,心里也乐的紧。
“那我走了,你一个人回去没事?”陈鹭试探的问着。
李淮点头,“没事。”
陈鹭赶紧跳上车,临走前给李淮甩出几个大洋,“嘿,自己坐人力车回去,别省钱。”
李淮接着钱让他慢走。
目送陈鹭离开,李淮终究是没有坐车,反而是慢悠悠走着离家相反的路。
李淮知道陈鹭这一时半会不会回家,更不会去找他,他现在就是人间蒸发一天,都不会有人知道。
顺着漆黑的胡同,李淮往里边一直走,棚户里搭建的矮房子在这一片穷地方并不少见,李淮每个月都会抽空来一次,他的家人就住在这里。
李淮是从小就被送去陈家做打手,这一去竟然也有十多年,棚户里还是老样子,抬头见不着天,低头一脚的泥,眼睛见着钱两眼发光,米缸里总能见着坛底。
李淮的亲爹是有名的赌徒,当年就是输光了家当才把李淮送去富贵人家做打手,不管怎么说,人不至于饿死,只是活的少了点尊严。
李淮推开门,咯吱的声音非常刺耳,屋子里常年累积的霉味,李淮面无表情的往里边走,床榻上躺着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他异常消瘦,脸上瘦骨嶙立。
李淮拍拍男人的背,喊着:“爹。”
男人没有意识的低声回复,显然大梦不醒,醉生梦死。
李淮用粗厚的手掌抚摸男人的头发,他轻声道:“爹,我给你送钱来了。”
说罢,李淮把这一两个月陈鹭打赏的钱和工钱一并都塞到男人的怀里,李淮帮他把鞋子脱掉,整个人搬上床,然后拿起那薄薄的棉絮给他盖上。
“我很好,陈家对我很照顾,少爷经常给我赏银,没事我会回来看你,你给自己多买两件衣裳,别冻着了。”
李淮说完这些话,转身出门,他关上门,屋外的月光拖长他的身影,李淮一步步走出这胡同,他看着月光下自己的影子,想起来小时候爹娘牵着他的手,一步步赶着去市集。
回到陈家已经不早,他摸着路回屋,开灯就见到陈鹭坐在他房里,把李淮吓的一跳。
陈鹭喝着酒,吊儿郎当的问道:“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
李淮立刻低下头,“去看我爹了。”
陈鹭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李淮走到他身边,问道:“少爷找我有事?”
陈鹭把腿搁在另一个椅子上,神气的说道:“我找你还能有什么事,总不是明天有安排。”
“几点出发?”李淮问道。
陈鹭瞅瞅他,“嘿,真有意思,我说了你就信,你都一身伤了,我还能让你去干嘛,丢命啊。”
李淮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陈鹭了,不过现今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说话,说的越多错的越多。
陈鹭早猜的到李淮不会说话,于是又找茬了。
“我说你是根木头吗,说话啊。”
“属下不知道说什么。”
“什么叫不知道说什么。”
“就是……不知道。”李淮不卑不吭的说着。
陈鹭不悦道:“那你就别说话了,以后不许你说话。”
从他发出命令的这刻开始,李淮就彻底闭嘴了。
陈鹭气的不行,“李淮!以后别让我看见你!”
说罢,陈鹭摔门走了。
李淮目送他走,一直都没再说话。
就这样,陈鹭硬是半个多月不来找李淮,要出门办事也是带的新人,全然是要把李淮冻死。
家里闲话家常,李淮才从仆人嘴里听到眉目。
原来是那天陈鹭去警察厅看宋帧热闹,结果被沈复把两个人都给训了,陈鹭当时就窝火了,走时沈复还问李淮的伤势,说陈鹭不给治好就是不尊重劳动人民,把陈鹭气炸了,陈鹭多大的人了,不仅得接受沈复的思想教育,还被沈复教做人,当即陈鹭就要翻脸,可是考虑沈复现在正处纪律管理的风头,连宋家都得听沈复教训,他也只能忍气吞声。
在外边受气了,回来陈家陈鹭还会让着谁,这十天半个月硬是把所有人都训了个遍,逮着谁都看不顺眼。
李淮也就是听听他们的话,心里有了底,陈鹭不来吩咐他做事,他也不会自讨没趣的去陈鹭面前招惹他,少爷的脾气就是随心而定,李淮总觉得他这样控制不住自己是不对的,可李淮也没资格和他说这些话。
这天李淮和院子里的其他打手比拼武艺,李淮天生不爱舞刀弄剑,所以学的大多是拳脚功夫,其中最精湛的是一套拳法,李淮就是靠着拳头吃饭,身子骨自然硬朗,脱去衣物,肚子上宋帧打的伤已经好了,肩膀也已经结痂,结实的身体和俊秀的脸总觉得有些不搭。
进进出出的女孩子瞅着李淮偷偷看,其他打手跟着笑话那些思春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