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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终于不再是裹挟着十尾尖啸与神树腐败的腥风。它疲惫地拂过满目疮痍的战场,卷起焦黑的尘土、破碎的忍具、以及尚未散尽的硝烟气息。巨大的神树残骸如同倒塌的山脉,在昏黄的天光下投下扭曲的阴影。七道庞大而虚弱的身影——被解放的尾兽们——如同劫后余生的巨兽,或匍匐在地发出低沉的呜咽,或茫然地环顾这片被它们自身力量蹂躏过的土地,查克拉的光芒黯淡而混乱。
胜利的喧嚣如同退潮般沉淀下来,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沉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哭泣。忍者联军的残部如同被风暴摧折后的麦田,相互搀扶着,在废墟间艰难地移动,搜寻着生者,收敛着亡者。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焦糊和一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空虚。
鸣人站在一片相对平坦的焦土上,身上那身耀眼的九尾查克拉外衣早已褪去,只留下残破的橙色外套和满身的血污、尘土。他微微佝偻着背,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金色的头发被汗水和血块黏在额角,湛蓝的瞳孔里倒映着这片如同地狱般的胜利景象,充满了疲惫、沉重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茫然。
结束了。
带土败了。
尾兽解放了。
但代价……太大了。
他擡起沾满污垢的手,看着掌心残留的、属于同伴们的查克拉印记,那些在连接中断瞬间传递来的冰冷与绝望,仿佛还烙印在灵魂深处。宁次肩头深可见骨的伤口,雏田绝望的泪水,无数在木矛下消逝的生命……这一切,都沉甸甸地压在他几乎要垮掉的肩膀上。
就在这时。
一股熟悉的、带着砂隐风沙般清冷气息的查克拉波动,极其微弱地、却无比清晰地,穿透了弥漫的硝烟和沉重的疲惫,触碰到了他的感知。
鸣人有些茫然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
视线穿过飘散的烟尘和忙碌的、如同蝼蚁般移动的联军身影。
他看到了她。
砂瀑的我爱罗。
她站在不远处的一片废墟之上。深青色的风影斗篷早已破碎不堪,如同褴褛的旗帜,沾满了血污、尘土和暗绿色的神树汁液。巨大的沙葫芦歪倒在脚边,表面布满了触目惊心的裂痕。她苍白的脸上同样布满污迹和细小的伤口,眼下那圈标志性的青黑浓重得如同淤伤,淡青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同样的疲惫、沉重,以及……一种劫后余生的、难以言喻的……悸动。
她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穿透了空间,牢牢地、死死地锁定了鸣人。
四目相对的瞬间。
时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拉长、凝固。
战场上的喧嚣——伤员的呻吟、搜寻的呼喊、尾兽的低吼——都如同潮水般退去。世界只剩下那片废墟,那个深青色的、浴血的身影,和这片焦土上,同样狼狈的金色少年。
我爱罗的身体,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然后。
她动了。
没有风影的威仪,没有平日的冰冷克制。她的脚步起初有些踉跄,踩在破碎的瓦砾和焦土上,发出细碎的声响。但很快,那踉跄变成了奔跑!
深青色的破碎斗篷在她身后如同垂死的蝶翼般翻飞!她无视了脚下的障碍,无视了周围投来的惊愕目光,用一种近乎燃烧生命般的、不顾一切的决绝,朝着鸣人的方向,狂奔而来!
红发在硝烟的风中凌乱飞舞,苍白沾血的脸颊上,那双淡青色的瞳孔里,所有的冰封、所有的沉重、所有的克制,都在这一刻被一种汹涌到极致的、滚烫的情感彻底冲垮!里面翻涌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失而复得的巨大庆幸,以及……一种积压了太久太久、终于冲破所有堤坝的……洪流!
“鸣人——!!!”
一声带着浓重哭腔、嘶哑到破音的呼喊,如同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管,狠狠撕裂了凝滞的空气!
她像一颗燃烧的、不顾一切的流星,狠狠撞进了鸣人毫无防备的怀里!
“!”
巨大的冲击力让本就摇摇欲坠的鸣人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下意识地张开双臂,接住了这具冰冷、颤抖、却带着惊人力量撞入他怀中的身体!
我爱罗的双臂如同最坚韧的沙之锁链,死死地、用尽全身力气地箍住了鸣人的腰背!仿佛要将自己揉碎,嵌入他的骨血之中!冰冷的、沾着沙尘的脸颊深深埋进鸣人染血的颈窝,滚烫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汹涌而出,浸透了他肩头残破的衣料!
“你……没事……”她的声音闷在鸣人的颈窝里,带着剧烈的颤抖和浓重的鼻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滚烫的沙子里艰难地挤出来,破碎不堪,“……真好……”
温热的泪水混合着她身上硝烟、血污和沙尘的气息,灼烫着鸣人颈侧的皮肤。那紧紧箍住他的力量,带着一种近乎窒息的、失而复得的巨大恐惧和……狂喜。鸣人僵硬的身体,在这汹涌的泪水和颤抖的拥抱中,一点点软化。他下意识地收紧手臂,同样用力地回抱住怀中这具冰冷颤抖的身体。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温暖,如同冰封的河流解冻,缓缓流淌过他疲惫不堪的心脏。
“嗯……我没事……”他低声回应,声音沙哑干涩,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温柔。他笨拙地、轻轻地拍了拍我爱罗剧烈颤抖的后背,试图安抚她汹涌的情绪。
然而,我爱罗的颤抖并未停止。
她埋在鸣人颈窝的头颅,极其轻微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摇了摇。仿佛在否定着什么,又仿佛在积蓄着最后的勇气。
然后。
她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擡起了头。
泪水在她苍白沾血的脸上肆意流淌,冲刷出道道清晰的痕迹。淡青色的瞳孔被泪水洗得异常明亮,里面翻涌着一种鸣人从未见过的、近乎孤注一掷的、滚烫到灼人的光芒。那光芒穿透了泪水,穿透了硝烟,直直地、毫无保留地撞进鸣人湛蓝的眼底。
“鸣人……”她的声音依旧带着浓重的哭腔,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用灵魂在呐喊,带着砂砾摩擦般的粗粝质感,却又无比坚定:
“我……喜欢你。”
轰——!
这句话,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在鸣人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他湛蓝的瞳孔瞬间放大,里面充满了纯粹的、难以置信的惊愕!喜欢?我爱罗?对他?
我爱罗仿佛没有看到他的惊愕,或者说,她此刻的眼中只有他。那积压了十几年的情感,如同终于找到出口的熔岩,汹涌地、不顾一切地喷发出来!
“我好喜欢你……”她重复着,声音更加颤抖,泪水更加汹涌,箍在鸣人腰背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这滚烫的心意刻进他的骨血里。她看着鸣人惊愕的脸,看着他那双倒映着自己狼狈泪眼的蓝色瞳孔,一种前所未有的勇气和……近乎悲壮的决绝,支撑着她,将那句在心底演练了千万遍、在生死边缘徘徊了无数次的话,一字一句地、清晰地吐露出来:
“战争结束……我们……在一起吧。”
不是询问。
不是祈求。
更像是一个笨拙的、带着沙尘气息的、却无比郑重的……契约。一个关于“结束”与“开始”的、极其微弱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