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密室龙纹 - 大明:入仕从师爷开始 - 梦道剑渊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50章密室龙纹

地牢铁门开合声撞碎寂静。严楼被推入三丈见方的石室,烛火映出四壁铁架——层层叠叠的夹带纸、火器图纸、账册码至穹顶。

“严仵作,别来无恙。”严嵩踞坐石案后,手中把玩着半枚龙形玉佩,正是女尸发间那半枚的配对。案头摊开的《弘治宫城图》,朱砂圈住的密道终点,正是他私宅地下。

严楼扫过墙角铁箱:箱盖敞着,露出佛郎机炮的哑弹模具,模底刻着与女尸腕疤相同的龙形缺口。“嘉靖三年,你借夏言票拟清剿异己,却将证物封入密道。”他指尖敲了敲石壁,“可惜朱砂露了马脚。”

严嵩低笑,指腹划过账册某页:“贵溪朱砂、龙形印记、火器沙眼——这些不过是棋盘边角。”他抬手,石壁暗门轰然开启,内室金光刺目:整面墙嵌着司礼监批红的火漆印模,最下层抽屉,躺着夏言的半幅血书。

“陛下当年默许清党,”严嵩起身逼近,袍角扫过地上的科举夹带,“你以为查的是舞弊案?不过是替嘉靖拔掉扎手的刺。”他忽然盯着严楼领口,“女尸腕骨拓片,还在么?”

严楼后背抵上冰凉石壁,掌心扣住齿间铜片。眼前闪过密道壁画:弘治年间匠人刻下的龙纹,与严嵩玉佩、火器模具、夹带暗纹完全重合——原来这不是舞弊集团的标志,是皇室秘藏的监国印记。

“二十年前,你在密道绞杀传信宫人,”严楼忽然冷笑,“却留了半枚玉佩在尸身。如今拿出来,是想嫁祸皇室?”他摸出孔雀石碎屑,“贵溪矿脉早被皇室直管,你私采朱砂时,就该想到今日。”

石室外突然传来巨响。张顺的声音穿透石壁:“师父!地道入口在验尸房砖下第三块!”火光映进石室,照见严嵩骇然变色——他算准了刑部搜查,却漏了严楼从女尸发间取下的矿脉碎屑,早被徒弟带去顺天府验矿。

“大人!顺天府差役破了北墙!”亲卫撞门而入,手中火铳还滴着血。严嵩猛地转身,袖中甩出三枚毒针——却见严楼突然扬手,铜片划破烛台,火油泼向账册堆。

“轰!”火光腾起的瞬间,严楼看清了内室暗格:最深处摆着个檀木盒,盒面刻着与嘉靖御案相同的密道坐标。他突然想起在乾清宫瞥见的舆图——原来嘉靖早知密道存在,却任由严嵩把持,只为借刀铲除异党。

“严楼!”严嵩怒吼着扑向檀木盒,却被火舌逼退。严楼趁机撞开暗门,内室冷风灌来,吹亮墙上半幅残画:弘治皇帝与太子相拥,太子腰间,正是完整的龙形玉佩。

“当年太子早薨,”严楼盯着残画,忽然明白,“你伪造监国印记,用舞弊款私铸火器,想借此要挟皇室——”话未说完,石顶突然簌簌落土,张顺带着捕快破墙而入,手中举着从矿场缴获的、刻有严嵩户名的地契。

严嵩忽然笑了,笑得咳嗽不止。他望着燃烧的账册,任由火光照红老脸:“你以为拿到证据就能定罪?陛下此刻正在看我新上的奏疏——”他指了指严楼腰间,“验尸格目背面的密道坐标,早被我换成了东厂的地牢图。”

严楼心中一凛,摸向格目,果然触感有异。外头传来锦衣卫的马蹄声,比顺天府的差役快了三倍——分明是严嵩早算准他会走密道,提前调了陆炳的人堵截。

“带他去诏狱。”严嵩擦了擦嘴角,从灰烬里捡起半片未燃的夹带,“让他看看,这些纸上的《论语》名句,每一句对应着哪位御史的弹劾折。”他转身时,檀木盒已揣入袖中,盒盖轻响,像是锁死了最后一道秘密。

张顺欲追,严楼却按住他肩膀。火光中,他看见严嵩袖中露出的檀木盒边角,刻着的不是龙纹,而是一只展翅的寒鸦——与验尸房废墟上那只衔纸的寒鸦,一模一样。

诏狱的铁门在身后合拢时,严楼忽然想起密室残画的细节:弘治太子薨逝那年,严嵩刚入翰林院。而那半枚龙形玉佩,分明是皇室秘传的监国信物,却落在了一个阁老手中。

“师父,矿场地契上的手印,与兴隆钱庄掌柜一致!”张顺扒着铁栏低语。严楼却盯着自己掌心的孔雀石碎屑——这些来自贵溪的石头,不仅能化冰、验毒,此刻在火光下,竟隐约映出“弘治”二字的暗纹。

远处传来刑具碰撞声,严楼忽然笑了。严嵩以为烧了账册、换了格目就能灭口,却不知他早将关键证据——女尸腕骨拓片、火器批号铜片、贵溪矿脉的地契副本,分别藏在了三个地方:顺天府的矿脉图里、神机营的炮管刻痕里、还有嘉靖御案的舆图夹层中。

当第一滴囚水落在额角时,严楼听见头顶传来砖石挪动的声响。抬眼望去,石壁暗角露出半截竹筒,正是他昨夜让学徒塞进验尸房砖下的——里面装着弘治密道的完整拓片,还有夏言血书的临摹本。

“严仵作,审你的人到了。”狱卒的声音带着笑意。铁门开处,走进的却不是陆炳,而是当日在乾清宫收票拟的老太监,此刻手中捧着的,正是严嵩私藏的檀木盒。

盒盖打开的瞬间,严楼瞳孔骤缩。里面不是密信,而是半幅绣着龙纹的黄绫,边角绣着“弘治十七年”——正是密道女尸襦裙上的同款纹样。而黄绫中央,用贵溪朱砂写着八个小字:“严嵩代笔,太子手谕”。

老太监忽然跪地,声音颤抖:“严大人,这是弘治太子临终前,托宫人带出的遗诏……”话未说完,门外传来利刃入肉的闷响。太监后背鲜血喷涌,手中黄绫飘落,恰好盖在严楼掌心的矿脉碎屑上。

严楼猛地抓住黄绫,抬眼看见严嵩站在门口,手中握着染血的短刀。阁老的衣襟上,还沾着密室的火灰,眼底却闪过一丝慌乱——他没料到,严楼竟能逼他亲手拿出了最致命的证据。

“遗诏?”严嵩擦刀,笑得比哭还难看,“弘治太子早薨,这不过是个戏本。”他踢开太监尸体,盯着严楼手中的黄绫,“但你不该知道,当年替太子写遗诏的人,是我。”

地牢突然剧烈震动,头顶传来佛郎机炮的轰鸣——是神机营方向。严楼忽然想起,今日正是新炮演武的日子,而他改良的炮管上,刻着的正是密室账册里的舞弊编号。

“阁老,”他攥紧黄绫,指腹碾过朱砂,“你以为烧了密室,就能烧掉二十年前的墨迹?贵溪朱砂里的孔雀石,会跟着你的每一笔字,留在奏疏上,留在火漆印上,留在……”他忽然看向严嵩的袖口,“你送给陛下的御墨里。”

严嵩的笑容凝固了。远处,炮声越来越近,夹杂着喊杀声。他忽然意识到,严楼早已将火器演武、科举舞弊、密道女尸连成一线——那些看似无关的证据,此刻正像炮弹出膛般,直击他的命门。

“带他去西市。”严嵩转身时,袍角扫过严楼的验尸格目,“明日午时,斩立决。”他没看见,严楼趁乱将黄绫塞进了张顺的衣领,更没看见,地牢石壁的水痕里,正倒映着三个渐渐逼近的身影——带着神机营腰牌,披着刑部差役的披风。

当狱卒的锁链收紧时,严楼望着石顶缝隙漏下的月光。那光线下,黄绫上的朱砂字正在隐现,不是“太子手谕”,而是“严嵩弑君”——原来二十年前的密道,不仅藏着女尸,更藏着弘治皇帝的真正死因。

而这,才是严嵩最害怕的真相。严楼勾了勾唇,任由锁链拖曳着前行。他知道,当神机营的炮火炸开诏狱大门时,当顺天府的差役捧着矿脉地契闯入紫禁城时,当嘉靖看见御墨里藏着的孔雀石颗粒时——

那个用龙形印记、贵溪朱砂、火器沙眼织成的二十年黑幕,终将像地牢顶的月光,照亮每一处被鲜血浸透的砖缝。而他严楼,不过是握着火铳扳机的那个人。

至于那半幅黄绫——严楼瞥了眼张顺拼命掩饰的颤抖,知道学徒定会将它塞进嘉靖的早朝奏疏里。当皇帝看见“严嵩弑君”四字时,会想起二十年前的冬雪,想起密道里的女尸,想起今日午门之外,那门即将炸响的佛郎机炮。

诏狱的更鼓敲过五声,严楼靠在潮湿的墙壁上,听见头顶传来砖块移动的轻响。一片小纸片落在膝头,展开来看,是用朱砂画的寒鸦——与密室残画、严嵩袖扣、验尸房焦纸上的图案完全一致。

纸片背面,一行小字:“冬雪化时,东厂地牢第三根石柱。”严楼忽然明白,这是老太监用最后的力气,留给他的最后线索。而那里,想必藏着弘治皇帝的真正遗诏,藏着严嵩入阁的全部罪证,藏着整个舞弊案的终极答案。

地牢外,传来战马的嘶鸣。严楼闭上眼,任由嘴角的血迹滴在纸片上。下一刻,铁门轰然倒地,火光中映出张顺的身影,手中举着的,正是那门在演武场百发百中的佛郎机炮——炮口对准的,正是严嵩私宅的地下密室。

而密室深处,那具被严嵩烧毁的女尸“替身”腕上,此刻正戴着完整的龙形玉佩。当顺天府尹捡起它时,会发现玉佩内侧刻着的,不是龙纹,而是一行极小的字:“嘉靖三年,严嵩代笔”。

雪,又开始下了。严楼在火光中前行,脚印深深浅浅,却比任何时候都坚定。他知道,这场始于贡院的惊魂,终将在诏狱的火光中,掀开最血腥的篇章。而他手中的验尸刀,终将剖开历史的脓疮,让那些被雪掩盖的血,永远凝固在龙纹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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