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第188章[VIP]
第188章第188章[vip]
许家村和江家村两个村子的形状很有意思,江家村呈水牛形状,牛头在山脚下,牛尾在河圩边。
许家村呈‘船’形,两头尖尖中间宽,一头在山脚,一头在河圩。
所以去临河大队的江家村和许家村,有两种方式,一种是从上面走,穿过山脚下的施、胡、万三个小村子,从江家村和许家村的村头进入这两个村子;一种是从下面的堤坝或者穿行计、丁、马、燕四个村子,从村尾进入这两个村子打探消息。
现在谢家村妇人走的就是过去走村尾的老路。
她是有点社交牛笔症在身上的,一路走一路笑着和人打招呼聊天,别人要在田地里干活,她受大队书记所托,奉命偷懒,她站在路边的田埂上,都能站那和人唠嗑好几分钟。
等她到了江家村的时候,从上面山脚下到临河大队打听消息的小男孩已经先她一步跑到了。
这小男孩极其的机灵,他知道临河大队的施、胡、万三个村子在他们这里的地位和存在感,和他们石涧大队的丁、计、马、燕差不多,毕竟他们几个村子虽不属于一个大队,却是想连着在一块的,彼此都熟悉的很,所以他也不去施、胡、万三个村子打听,直接去往江家村跑。
他并没有去江家村的村子里。
他们这些放牛的娃,日常要么在山涧两旁大片的草地上放牛,要么去河圩里放牛,两个大队在山里放牛的时候是碰不到的,但去河圩里放牛,经常会碰到一起,小孩子们就经常一起放牛,一起玩。
他穿过万家村,到达江家村最上面的村头时,想到今天去河圩放牛的时候,没看到临河大队的牛群,就知道临河大队的牛群今天肯定是在山上放,就站在村子最上面,顺着江家村进山的路,站到一个高坡上往山脚下眺望,正好看到江家村山脚的水坝上,有两头大水牛在深深的野草间若隐若现。
夏天炎热,水牛们有时候吃着草,就喜欢往水坝里跑,水坝建在山谷下面的高坡上,那里水草丰茂,是牛群们的必去之地。
小男孩顿时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忙擡步往江家村的山谷里跑。
前丁书记的家属让他来江家村打听王根生的事情,他不敢到江家村的村子里打听,看到山脚下的水坝上隐隐出现的水牛,就赶忙往山谷里跑。
谢家村的妇人来到女儿女婿家,果然是没见到女儿女婿,她也不着急,就往女儿家与许家村方向的荒山下面的地里走去,一路上和江家村人打听她女儿所在。
江家村人见她大夏天的这么热,还往女儿家里跑,就知道肯定是有事情,便问她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
这种情况下,要么是家里老人去世,要么是家里添丁,至于结婚,他们这边一般都是在年底农闲的时候娶亲嫁女,不会选择在这马上就要双抢的季节结婚的。
一问既不是家中老人出事,二不是家中添丁进口,江家村的人一想,就知道她来江家村是做什么事了,都笑笑不说话了。
谢家妇人好不容易找到女儿,却不是喊女儿回去,正在上工呢,哪里就这么容易离开了,她二话不说,直接捋着袖子和裤腿下田,帮女儿一起干活,等到十点多,划分给她女儿的那块地的稗子都拔干净了,才将拔掉的稗子都扔到田埂上摊开暴晒,和女儿一起回家。
她女儿在水沟里洗了手上和脚上的泥,将腿上吸附着的蚂蟥扯下来后往家走,一边走一边疲惫的抹着额上的汗,问谢家妇人:“妈,你这时候不在上工,来我这是不是有什么事?”
她见她妈刚才在田里的时候不说,等把活干完,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她就知道她妈肯定是有什么事不方便在人前说的。
谢家妇人哼笑了一声说:“我能有什么事?还不是老王庄那缺德带冒烟的不见了,王主任把我叫了去,让我来找你打听吗?”
两人来到村口老井边,用手在老井边舀了水灌了个水饱,妇人一边喝水一边起身说:“说是几天前带人来了你们临河大队找人,后来就没回去过,现在急了,让我过来问问来没来过你们大队,知不知道他们现在哪儿去了。”
她女儿顺道去自家自留地里摘了一大捆红薯叶子和辣椒,对她妈皱眉厌恶地说:“哦,来过,先是来了一棒子知青,过来喊打喊杀的,把我们大队部的大门都砸了,要不是我们这些在荒山脚下除草的人看到了,怕是我们大队部都要被砸掉,把我们大队正在建的水电站都搞停了。”说到把水电站弄停了,年轻小妇人皱着眉满是厌恶。
这水电站可是关乎着整个临河大队通电的问题,那些红小兵知青们把水电站搞停了,损害的是他们整个临河大队的利益,她当然也会不爽,尤其是水电站还肩负着从大河沟里抽水往山脚下的山地灌溉的职能,一旦水电站修通,他们就不用在辛苦巴巴的从大水沟里挑水到山脚下灌溉农田了。
虽说有独轮车推水,可大队部的独轮车有限,所有的独轮车都被拉到山上和河圩里推石头去了,哪里还有多余的独轮车用来推水?又不是三年旱灾那会儿!山脚下的农田灌溉全靠人力,一个夏季下来,人也不知道要吃多少苦,不然家家户户也不会专门把年底分的鱼和肉留到七八月份吃了,就是因为身体吃不消。
年轻小妇人掩饰不住对红小兵知青和王根生那群人的厌恶,皱着眉说:“前面一大群知青来闹了没两天,老王庄那些现世报就也来了,又是带木仓又是带棒的,三十多号人,他们是想干什么?在五公山公社搞批斗还不够,还想来我们临河大队瞎搞是吧?真是打不死他!”
年轻小妇人自从嫁到江家村后,日子就前所未有的好过起来,过去她在石涧大队吃不饱穿不暖,嫁到江家村后虽然也要干活,但就再没饿过肚子,日子也越过越好,越来越有盼头,对临河大队的归属感无比的强,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临河大队的一员了。
谢家妇人也愤愤不平地‘呸’了一声,低声骂道:“作死的东西,真是世道坏了,让那群混子得了势。”
她手里麻利的用棒槌将一个个青辣椒拍扁,摘下里面的辣椒蒂。
她女儿低声的和她说:“你也不想想许家村有多野(野蛮),他们来这里能讨的了好?村里人都还没做什么呢,蒲河口的那位就带着四十多个民兵,人人带木仓,把那些人给围了起来。”她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你是不晓得,蒲河口的那位别看是个女的,下手那叫一个狠,牙都给他打飞了,全部抓到蒲河口干苦力去了!”
她们这里的干苦力,特指两件事,一是钻碳洞,一是挑石头。
别的都不算苦力。
谢家妇人帮女儿将清洗的辣椒捞出来放菜篮子里,嘴里还骂着:“该!”
中午她自然是在亲家吃的午饭。
她亲家是个厚道人,儿媳妇娘家来人了,中午还特意烙了小麦饼,没有油,就是将放了盐水的小麦面和成山东杂粮煎饼那样的厚度,往铁锅上摊平,一边煎的焦脆,一面软嫩,里面裹上拍开的生辣椒,一个个的小麦饼摊好后卷起来,家里壮劳力一人一个麦饼,一碗红薯叶子汤,女人半个麦饼,孩子四分之一个。
谢家妇人难得的吃到了一个纯白面的麦饼,吃的无比的满足,打听到消息就没有在女儿的婆家多留,又顶着大太阳回去了。
在山脚下的山谷里和放牛娃们打听到消息的小男孩早就回了丁家村,丁家村本就比谢家村和老王庄要近的多,前丁书记的家属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问小男孩:“你确定是被抓到蒲河口去了?”
小男孩手里啃着老妇人给的生红薯,嘴里肯定的点头说:“我在江家山的山谷里都看到之前来我们村抓大伯去批斗游街的知青们了,他们就在上面的采石场里捡石头,我怕看不清,还特意爬上去看了,就是他们!”
他笑着露出两颗有着宽门缝的大门牙,眼里满是幸灾乐祸笑,说:“那些知青一个个都被绑了脚脖子在山上捡石头呢,灰头土脸的,我听和我一起放牛的大栓子说,他们都在采石场干了小十天了!”他嘿嘿笑了两声,跟老鼠似的,把生红薯啃的咔咔响,对老妇人挤眼睛:“老王庄的那人被蒲河口的兰子阿婶抓到蒲河口,嘿嘿,他肯定没好日子过!”
只要是石涧大队的人,谁不知道王根生过去娶过一门媳妇,后来被那缺德带冒烟的给休离回了娘家,后来许明月的升官路,更是在她被夫家休离回娘家的前提下,成为当地十里八乡的传奇故事。
现在王根生落到他被休离的前妻手里,能落到好?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