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路小凡在法国落地,又坐大巴车到了马德里,最后在葡萄牙的一个小镇上落脚长期居住了起来,他隔了差不多二年才敢联络沈至勤。
如他所料,沈至勤跟路涛没能打赢贝律清,甚至远比他预想的要糟糕。
证监会裁定路涛最后六十亿的砸仓行为是扰乱证券市场,并予以撤销。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红极一时的万达证券公司破产,路涛被以扰乱证券市场的罪名判刑五年。
路小凡再一次领略到了特权的威力,在这之有没有人这么做过?肯定是有的,差别就在于这一次的受害者是谁!在这之前有过明文法律规定吗?没有,就这么看似合理的却又在事实上藐视法律存在的执法行为就是以案立法。
路涛倒台,自然沈至勤也无法在这个行业里混下去,而且他也跟路涛一起破了产,没有工作,他不得不做一些短工来弥补生活所需。
路小凡有跟他说过好几次让他来国外,沈至勤都挺淡地道:「你过你的吧,别人的事你就别操心了。」他每次就那么两句,两句之后就主动把电话给掐了。
路小凡觉得他说得轻描淡写,但一定不是这么简单,贝律清他不知道,但是林子洋那伙人的脾气他是一定知道的,不弄得沈至勤半死不活,让别人听说这一号人就心生畏惧,他们是绝对不会收手的。
沈至勤也许不是不想来,是不能来。
路小凡当然不敢回国去探望自己的朋友,他在葡萄牙的小镇上花了一笔钱买了一个身份,又买了一个小门面,开了一个只卖粥汤的小中餐店,每天从早上十一做到下午八点,过著轻松悠闲的生活。
欧州大多的地方都是这样,尤其是午后,彷佛时间被凝滞了一般,拉得很长。
冬天来了,路小凡的店里变得很忙,他的店有一点像日式面店,一个长排的吧台后面便是他的小厨房。这一天路小凡如同往常一样在吧台后面忙著,突然听到有人打铃道:「onebonesoup,oneseafoodporridge,noscallion.」
他的声音挺好听,尽管是英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的亲切,让路小凡的手顿了一下,那种声音就好像牵动了他心里最深处的那根弦,拉得松了痒,拉得紧了疼。
「唉,就来!」路小凡也仅仅是顿了一顿,也许他最精彩的生活之页已经翻过去了,但以后的日子总要前行。
「那放点芹菜好吧!」他抓了一把芹菜转过头对来对客人道。
那是一个挺俊美的男人,黑色的头发,一件黑色的便服夹克衫,虽然神情平淡,但看上去依然非常有吸引力,可是路小凡一看到这个男人就吓得把自己手里的芹菜朝著他身上一抛,然后直接从小厨房后面的后门逃了出去。
路小凡拚命地跑著,他能听到那个男人很生气地在身后道:「路小凡,你给我站住,站住听见没有!」
路小凡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没有本能地服从命令,他卖力地跑著,却一下子被巷子口的另一个人抱住。
「我操,路小凡你小子还想跑?!」一个清瘦的男人咬牙道,不是林子洋又是谁。
路小凡这下挣扎得更厉害了,本来林子洋倒没想打他,但是路小凡那反向的几肘著实打疼了他,气得实实在在也给了路小凡几拳。
几拳下去,路小凡连忙抱著头蹲在地上老实了。
「律清,这小子先打我的!」林子洋对著微微气喘跑过来的贝律清恨声申明道。
路小凡只看见一双很新款的旅行鞋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不用看,也知道上面一定是一条靛蓝色的牛仔裤。
那双鞋停在了路小凡的面前,隔了半天它的主人才挺平淡地道:「你要让我记住你的方法倒也挺特别的。」
路小凡的眼睛突然就这么一酸,地面上就有两处小地方湿了。
「你说你他妈的到底是不是真蠢,啊?你拿自己葡萄牙的账户给沈至勤汇钱,你根本是通知我们你在哪里的吧,你还跑什么跑?」林子洋踢了踢他的屁股道:「起来,别装死!」
路小凡做为一个俘虏还是很合作的,他闻言起身,小声跟贝律清反驳林子洋的指控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们在还在查沈至勤的……」
贝律清深吸了一口气,道:「先回去!」
路小凡低著头跟著这两个人又回了自己的小餐店,林子洋一副大老板查店的派头,进去大模大样地转了一圈,便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了。
路小凡客气地把客人们都请出去,然后把店门关了,等著贝律清他们的发落。
贝律清与林子洋各坐吧台的一个位置,路小凡恭著身弯著腰,低著头站在他们前面,一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合作模样。
林子洋不停地噗嗤一声,然后就道:「我说律清,弄死他得了!」
路小凡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擡头飞快地看了一眼贝律清,见贝律清那张俊美的脸蛋上完全没有什么表情,既没有对林子洋的意见表示赞同,也没有反对的意思,连忙把头低得更下了。
贝律清略微皱了一下眉道:「我的粥跟汤呢!」
路小凡恍然贝少爷一进来点了一份骨头汤跟海鲜粥,连忙殷勤地道:「哎,哎,哥你等著。」
他很快就把粥熬好了,端到贝律清的跟前,还很体贴的拿勺子来回搅拌,凉了凉粥才给贝律清盛好了放到他的面前,道:「哥,你嘴巴有点干,我给你切了点梨丝在里面。」
林子洋啼笑皆非地道:「我说路小凡,你先是害得我们差点倾家荡产吓得不轻,后来又让我们找你累得不轻,你这里还哥前哥后的怪亲热的,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会变呢?」
路小凡没吭声,贝律清划著自己碗里的粥,象是想著到底该怎么处理路小凡。
路小凡只觉得背脊一阵又一阵发凉,林子洋见还有一碗汤还放著,想伸手拿,解解乏跟解解渴,碗却被路小凡连忙拖了过去,他拿起勺子试试还烫不烫。
林子洋简直都气噎住了,冲著贝律清一直使刀剁的姿势,意思是还犹豫什么砍了快砍了。
这个时候贝律清才放下勺子,才道:「我们结婚吧!」
只听噗地一口,路小凡嘴巴里的汤都喷了出来,他关键的时候把脖子扭了一下,林子洋就被他刚才没喝到嘴的汤喷了一脸。
路小凡喷完了林子洋,脖子还扭不过来,他整个人如同生了锈一般,肢体不会动了,连大脑也停止了运转。
贝律清却低下头去,把冷暖刚适的粥喝了。
林子洋拿出手帕一边擦脸,一边骂,指著路小凡道:「我就该让卓新来,他一见你立马把你砍了,什么屁话都没有!」他见路小凡还一脸呆滞,气愤地骂道:「律清要不是为了赚够跟你跑路的钱,怎么会又同意去做期货,他问沈吴碧氏调点头寸才跟那个女孩子客气两天而已,你妈的,你脾气倒不小!你他妈的害得我们几个陪玩得都差点当裤子,连我老头子那点私房钱都差点被你弄飞了。算你跑得快,要不然你看你死不死!」
路小凡自从贝律清说要结婚就好像三魂六魄都在外出旅行了一般,走路一直撞门,让他去拿把勺子,结果他去了拿来一只锅勺来,气得林子洋骂道:「路小凡,敢情你长了一只蛤蟆嘴,喝汤拿锅勺呢!」
骂归骂,气归气,贝律清到底带著路小凡踏上了新的旅程。
1997年的时候欧州仅有荷兰试登记同性恋结婚,所以他们关了店便直奔阿姆斯特丹。
尽管只是试运行,但看起来注册结婚排队的同性恋人还挺多。
林了洋在门外不停地冷笑道:「路小凡,等下轮到你的时候可别晕过去,别抖的连你姓什么叫什么都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