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言
难言
苏筱凡没料到阮软能想到那层面去,一时窘迫闹了个大红脸。
连忙堵住阮软的嘴,“不,不是!你搞错了!我不是那意思!”
“真吵架啦?”阮软一副不怎么相信的口吻:“楚哥还能跟你红脸?”
“说不上红脸,就是理念不同……”苏筱凡很难跟被蒙在鼓里的阮软解释清楚自己的心情,转而选择敷衍了事,“不过你姐夫确实太猴急了。”
阮软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样子,“啊哈,果然不出我所料,楚哥就是这样的,嘴巴可笨了,但他会用行动证明自己的实力。”
苏筱凡不想纠结于这个话题,只得打断,叮嘱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懒虫赶紧起床,作息健康些,知道吗?”
挂了电话,她胸口的闷气还没有驱散,表面看起来毫无涟漪的水面,仿佛被投入了一粒微小粗糙的小石子,将她的一腔平静尽数瓦解。
只是这郁闷的心情尚未来得及持续很久,沈文英的问候也随即而来。
她望了一眼窗外,见夕阳西下,已是黄昏时分,这时玄关的智能门锁传来响动,她轻手轻脚地挪到可视探头下,可镜头一片漆黑,见不到任何人,监控探头怎么可能在这个点正好坏了呢?心中的惊惧立刻放大无数倍,心里更是咯噔一下,一瞬间紧绷起来,心中阴谋论地怀疑是不是对家派人来了,如果是有人要私闯民宅伤害她,那这个人会是谁?她心中一边盘算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踱步到厨房,拿了把水果刀捏在手里,紧张得额头冒汗。
下一刻,门被打开。
苏筱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沈文英拎着两个巨大的环保袋,探头看到苏筱凡正握着小刀的模样,跟着也吓了一跳,手上的拎袋不由得松了,啪塔一下掉到地上。
苏筱凡迅速将刀藏到了身后,故作轻松地,“妈!你怎么来了!”
“囡囡,你这是咋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沈文英敏感细腻的心思很明显嗅到了不寻常,三步并一步走上前来,关切地轻声询问低着头的苏筱凡。
“姆妈……”
面对最亲的人传来的慰问,她举起的盾牌轻易地碎了,毕竟门发出响动的那半分钟,她恐惧难当,四肢冰冷,这会儿松懈下来,一下子就瘫软在地上了。
苏筱凡止不住颤抖,紧抿的唇发白:“姆妈,你怎么这时候来。”
“你先起来,”沈文英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多年为人师的经验还是让她比苏筱凡显得更冷静些,她将苏筱凡搀扶起来,扶到客厅的沙发上,见女儿还是发着愣,便将丢在地上的两个大袋子捡起来拎到开放的厨房餐桌上,又给她接了一杯温开水,递给苏筱凡,“先喝点水冷静一下。”
这一切从容不迫不紧不慢,比任何人都冷静。
好在沈文英的理智安抚了不知所措的她,约莫过了半个钟,苏筱凡才终于平复下来。
太害怕了,是比那天在荒郊野岭被陈典挟持在车上威胁还要害怕的程度。
苏筱凡曾经以为自己足够强大,看来这也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傲慢而已。
“凡凡,好好跟姆妈说,最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自从上次跟沈文英交过心后,母女俩就没怎么交流了,偶尔是app上例行公事的问候,实际上近期发生的事,不论对谁都是难以启齿,更何况是自己的亲人,苏筱凡自然不愿意让父母担心自己的安危,在面对父母的关爱时,下意识只会说一切都好。
可如今面对面自己的母亲,她试图隐瞒的心机前功尽弃,只能一五一十地全盘托出,只是来龙去脉中有一些敏感的信息还是被她刻意隐去了。
“不行,怎么能这样,让你嫁进楚家实在是大错特错,是妈对不起你,早就想到豪门关系错综复杂,却没想到还会牵连到你,本来让你和楚焰没有感情地结婚我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了,你老实跟妈说,你是不是不喜欢楚焰,不想跟他在一起?”
“姆妈,你别这么说,本来吧,确实没什么感情……”苏筱凡顿了顿,想起这些日子来楚焰对自己的用心和爱护,替他说了句公道话:“楚焰真的很好,对我好得没话说,我想了想,现在再让我去找一个像楚焰这么好的,根本不可能了,我……我心里有他。”
对沈文英坦言自己对楚焰的感情多少还是有点羞赧,这感觉基本跟小时候和父母在家看电视剧里男女主接吻一样尴尬。
然而既然话都说出口了,苏筱凡决定难得坦率一次。
她擡起头,对上沈文英已经布满皱纹的脸,坚定地说:“姆妈,不用劝我,我不会离开他的。”
扪心自问,她并非是觉得找不到比楚焰更好的了,而是如今不论任何人跟楚焰一起站在她面前,她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楚焰,在不知不觉间,她真的已经爱上了他。
看清了自己的心,既然躲不掉,那只能勇敢迎接挑战了。
沈文英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的女儿不撞南墙不回头,是她这个当妈的失职,逼着女儿出嫁看她受委屈又想她回家,她心里自责得要死,可女儿已经跟楚焰产生了感情,她更不愿意当那个再次毁掉女儿幸福的刽子手。
罢了,罢了。
“厨房里有我烧的菜,红烧带鱼,东坡肉,虾仁豆腐汤,干煸四季豆,番茄炒蛋,都是你爱吃的,我就不盯着你了,你自己注意安全,如果实在害怕,就还是回娘家,知道了不?”
交代完后,见苏筱凡乖巧地点点头,沈文英便两手空空地回去了。
徒留苏筱凡一个人在偌大的空屋子里盯着白色的天花板发着呆,她颓废了好一阵,直到肚子传来一阵饥饿感,才麻木地走到厨房里,艰难地吃了一些沈文英留给她的菜充饥,纯粹是机械性地填饱肚子,美味的食物在她嘴里索然无味,心情更是差得一塌糊涂。
尽管之前是和楚焰闹了不欢而散,尽管心里其实已经对楚焰消了气,但苏筱凡仍旧孩子气地像赌气一般,找人换了门锁,重新设置了监控,电话拒接,并将楚焰拒之门外,就这样晾了他一周,第三天开始,像是看穿她打定主意不想搭理他之后,楚焰便消失了,至此后再没来找过她。
算是……冷战吗?
这好像是印象中楚焰第一次没主动求和。
是他的服从性测试吗?还是自己的?
这两天里苏筱凡想了很多很多。
他们的婚姻是要完蛋了吗?
那太糟糕了,刚和母亲夸下海口说不会离开他的,如今可好,楚焰不要她了。
苏筱凡放任自己在沙发上活了一周,直到新店开业前的一周才说服自己振作起来。莫名的,她这阵子感到心力交瘁,无比沮丧,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明明筹备多年的新店就要开业,离自己的梦想终于更进一步的紧要关头,她这样真的好吗?
这阵子不知道是抵触还是抗拒,任何人来敲门她都没有开,装作家里没人,她只跟父母说了自己一直在家里,有些事想思考清楚,不希望有任何人打扰她。
一边自暴自弃一边又极度焦虑,可身体却越发沉重无法动弹,这段时间她两耳不闻窗外事,直接隔绝了所有信息,只是在工作群里交代了一句你们自由活动,让大家都差点以为老板要破产了。
12月中下旬,她总算觉得自己缓和了一些,鼓足勇气起身,决定收拾一下自己,进了浴室,结果又冷不丁回忆起和楚焰一起洗澡的香艳画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