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算他运气好

县令的牢房还是头一回关押这么多犯人，每间牢房都挤了十几个人，连个落脚的地方都快没了，更别说躺下歇息。

县令对此不管不顾。狱卒巡逻时，见几间牢房的铁栏前挤满了人，顿时呵斥道：“闪开！都闪开！挡着路，我怎么清点人数？”

“大爷，这里连站的地方都没有，您让我们上哪儿去啊？”

“就是啊！”

狱卒被土匪们顶撞，顿时恼羞成怒，举起手里的棍子就往牢房里捅。前排的人挨了好几下，疼得哀嚎出声，那此起彼伏的痛呼反倒让狱卒心情大好。他挥舞着棍子，嚣张道：“给老子记好了！在这里，老子才是大爷！日后老子说话，不管怎么样都得好好配合！”

说罢，狱卒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可他没瞧见，牢房后排的几个土匪正凑在一起，压低声音密谋着什么。

萧京垣为了不耽误回京的时辰，天刚蒙蒙亮就带着人去清点俘虏名册。他穿着常服走进牢房，手里攥着昨日县令师爷连夜赶制的名册，还特意挑了队伍里识字的兵卒来帮忙。

一整天都在不停歇地核对俘虏的户籍所在地，萧京垣只交代：“管他报的是真名还是假名，先标注好头目和喽啰就行！反正到头来该砍头的砍头、该坐牢的坐牢，哪用得着较真名字？”

可麻烦还是接连不断：有的土匪前后说辞不一，还有人大喊冤枉，任凭萧京垣用强制手段压制，场面依旧混乱。

最后萧京垣没了法子，怒声道：“去把秦飞白叫来！让他认人！”

秦飞白一到，场面反倒更乱了——不少土匪恨他“叛寨投敌”，当即就想冲上来揍他。萧京垣稍一分神，秦飞白就被几个土匪按在了地上。等兵卒们把人拉开时，秦飞白脸上已经挂了彩，他吐掉嘴里的血沫，脸色难看得很。

萧京垣皱着眉，却没让他下去休息——他还得靠秦飞白加快清点速度。

果然，清点到最后，查出了漏网之鱼：黑风岭大当家的小儿子不见了。

“我在黑风岭这几年，这小子进步最快，心思机灵得很，论聪慧，半点不输我。”秦飞白沉声道。

萧京垣烦躁的摆手：“不过是个黄毛小儿，何必在意！”

“萧将军，此人绝不能小觑，您千万不能放松警惕！”秦飞白急道。

萧京垣哪想节外生枝，只盼着赶紧清点完回京领功。“知道了，我会下令缉拿他。你有这小子的画像吗？”

秦飞白点头：“我现在就画给您。”

“明日再说！先接着清点！”萧京垣不耐烦地打断他。

秦飞白只好忍着身上的疼，继续在牢房里帮着核对人数。

这边正乱着，狱卒突然小跑着进来禀报：“萧将军，不好了！郡主要闯进来！”

萧京垣头痛欲裂：“陆砚昭是干什么吃的？这朝阳郡主分明是冲他来的，怎么天天往我这儿跑！”

“兴许……郡主是来找我的。”秦飞白这时颤巍巍地举了举手。

萧京垣狐疑地看向他：“你昨夜到底跟她说了什么？她竟对你这般上心？”

秦飞白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如实道：“实不相瞒，我以前是楚惊寒元帅麾下的军师。”

萧京垣满脸诧异，随即眉头皱得更紧——他可是知道，如今陛下对过世的楚惊寒极为敬重，要是让陛下得知秦飞白是楚元帅旧部，这剿匪的功劳还能全算在自己头上吗？念头一转，萧京垣心里已然开始算计起秦飞白。

但他面上半点没露，反倒挤出一抹笑意，语气也放缓了些：“原来如此，秦先生竟是楚元帅的旧部，失敬失敬。”连称呼都改了。

“郡主向来念着楚元帅的情分，在意你也是应当的。”

秦飞白只当他是真心感慨，揉了揉被打肿的脸颊，苦笑道：“都是陈年旧事了，若不是郡主追问，我也不愿再提。”

“该提，该提！”萧京垣连忙接话，眼底却飞快闪过一丝阴翳，“楚元帅乃是国之忠魂，她的旧部理当被敬重。等回京后，本将军定会在陛下面前为你美言几句，帮你洗刷‘匪名’，重归正途。”

秦飞白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对着萧京垣傻笑起来：“那就多谢萧将军了！”

萧京垣摆摆手：“不必言谢。既然郡主找你，你且过去吧。”

秦飞白也不推辞，拱手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看着秦飞白的背影，萧京垣眼底的笑意褪去，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牢房门口，朝阳郡主已经吵了半天，县令实在招架不住，都快派人去请陆砚昭了。好在这时，秦飞白走了出来。

朝阳郡主见他鼻青脸肿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弄成这样？是不是萧京垣打你了？”说着就挽起袖子，“你等着，本郡主这就去找他讨公道！”

秦飞白看着她这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嘴角忍不住慢慢扬起——这郡主看着娇蛮，倒还有几分可爱。或许日后，是该对她多些善意。

他连忙拉住朝阳郡主的衣袖，轻声道：“好了好了，别气了。郡主这儿可有膳食？我实在饿得不行了。”

朝阳郡主本也不是真要冲进去找萧京垣算账。她虽贵为郡主，却也知道自己任性跟来这凶险之地已是不妥，若再闹出事端，回京后定会被朝臣议论，成为众矢之的。她心里透亮着呢。

秦飞白这话正好给了她台阶下，朝阳郡主顺势就坡下驴，哼了一声：“算他运气好！走，本郡主带你去吃点东西！”

秦飞白跟在朝阳郡主背后，开始殷勤地奉承着朝阳郡主。

朝阳郡主在秦飞白哄下，笑靥如花，不断有笑声传出来。

没有走多远，朝阳郡主就发现陆砚昭挡在他们路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