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楚昭望着坐在对面的男人，有些不知所措，他想起楚静宁苍白沉浸的脸色，眼里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姐夫，姐姐她怎么样了？”这么一句简单的话，楚昭问得断断续续，期间一时用紧张的眼神看着他，一时用愧疚的眼神看着他，如此反复几次，才问完。
钟臣南望着男孩局促不安的样子，屈起手指，轻轻地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
楚昭讶异地瞪大了眼，捂着额头望着钟臣南，眼神有些茫然，然后他听到钟臣南的声音：“你姐姐已经恢复过来了。”
楚昭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片刻后，他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然而钟臣南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再也笑不出来，他说：“我和你姐姐打算留在荷兰，几年之内没有回国的打算。”
楚昭的笑容凝滞在脸上，他苍白着脸，尽管胸口寒风呼啸，却倔强地望着钟臣南。
钟臣南轻叹了一口气，这一次他用了点力气在楚昭额头上弹了一下，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小孩子心思怎么就那么重，你姐姐有多重视你，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之前你心里难受别不过劲来也就算了，现在还敢胡思乱想，让你姐姐知道非得生气不可。”
楚昭的嘴唇动了动，他想说不是这样的，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姐夫说得对，他就是一个胆小鬼，懦夫，要不然怎么会一门心思投入到楚氏中去，去看望楚静宁的次数屈指可数，说到底，不过是害怕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漠然和忽视。他吸了吸鼻子，眼睛有些酸，“姐夫，我错了。”
“心思不要那么重，楚氏的事也别自己撑着，别不好意思跟容柯开口，你姐姐都叮嘱过他了。”钟臣南说道，末了，揉了揉楚昭的脑袋，“快放假了是吧，我给你们订机票，你，路铭，还有你那两位朋友一起来荷兰看看你姐姐。”
楚昭连连点头，速度极快地应道：“我会和他们说的。”
“那就先给路铭打个电话吧，中午一起吃顿饭。”
陪楚昭和路铭吃过饭后，钟臣南还有一个地方要去，去之前他先去商场买了一盒茶叶，舟山导演爱喝茶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两人约见的地点就在在一家保密措施很高的茶馆，来往的大多是不想被人打扰的娱乐圈人士。楚静宁在江城失踪一事，一直是舟山导演心中的一个结，尤其是发生车祸后，他去医院看过对方一次，楚静宁苍白变态的样子看得他心里十分难受。《别相信他》这部剧上映之后，好评如潮，收视率节节攀高，他心里却没有感到太多的喜悦，若不是为了这部剧的宣传，楚静宁就不会前往江城，也未必会有此一劫。
舟山并不知晓其中的恩怨情仇，只以为楚静宁是到了江城后才遇上了这档事，根本就不知道在此之前幕后的人就一直在寻求合适的动手时机了，只是正好抓住了这个机会。
舟山心里有愧，见到钟臣南的时候，下意识地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钟臣南的脚步微不可见地顿了一下，也没有虚伪地说点什么不要放在心上的话，而是提起茶壶给舟山斟了一杯茶，主动表明自己的态度。
不得不说，他的这番作为让舟山心里稍稍安定下来，接下来钟臣南递了一个礼袋过来，他也没有多做推辞，他很欣赏楚静宁，对于钟臣南的感观却有些复杂，但是有一点很明确，他是愿意和对方交好的。两人聊了几句，不可避免地谈到了楚静宁身上，得知楚静宁的病情已经好转，舟山发自内心地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虽然这个社会上仍旧有一部分人根深蒂固地认为抑郁症病人就是神经病，但是他却只是心疼那个小姑娘小小年纪就遭遇大难。如今她能好起来，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回国，还是在国外定居？”
“短期内没有回国的打算，荷兰那边的气候养人，对她的身体有帮助。”
舟山赞同地点点头：“这倒是没错，国内这些年的环境越来越差了，工业污染实在是太严重。”
说着，他突然想起什么，看了钟臣南一眼，斟酌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听说天娱那边想要购买《凌晨三点》这部书的电影版权？”
钟臣南点点头：“其实天娱那边在国庆前就已经开始接触了，不过阿宁不愿意那么早定下来，想要等电视剧上映之后看看反响再做决定，不过……”他沉默了片刻，“这件事情一直搁置着，不过公司那边有人负责，您如果有这方面的意思，阿宁一定会很高兴的。”
舟山听了这话连连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主要是太喜欢那几部小说了，我也有私心，怕好的构思被人糟蹋了，这才忍不住问上几句。不过，我的确有这方面的意思，既然你们和天娱的合作还没有敲定，我改明儿就去联系纪编辑去。”
舟山这个地位的导演，能让他记住的人都不简单，纪云深和善这块金字招牌联系在一起，他想记不住都很困难。公事公办，并不适合在这样的场合拿出来说道，舟山把分寸把握得很高，之后两天又聊了一会儿后，约好了去荷兰看望楚静宁的时间，才道别。
离开n市之前，钟臣南去墓园祭拜何青，他告诉何青自己多了一个亲人，哪怕过去的二十多年来他已经彻底舍弃了钟臣远这个手足，却在二十多年后，多了一个弟弟。
“钟路是一个特别有意思的小孩，我一直都不知道他竟然很崇拜我。”他嗤笑了一声，望着墓碑上何青慈祥的眉眼，眼神又柔和下来，缓缓道，“阿宁出事的时候，他为了保护阿宁受了很重的伤，差点连命都没有，我就把他一起带去了荷兰。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留在荷兰了，您说过老人不离故土，等阿宁的身体健康一点，我会带着她回来的。”
远处的山顶上有些白，n市已经飘过一场小雪了，钟臣南裹紧了身上的大衣，逆着山风往下走，手机铃声响起来，他掏出来看了一眼，嘴角缓缓荡开一抹笑容，“阿宁……”
一月末，楚氏公司内部的风波终于归于平静，楚稷抱住了自己董事长的位置，相应的，楚昭小小年纪拿下了总经理的职位，惊掉办公室人的下巴，但是外头的风言风语一点都动摇不到楚昭的地位，楚稷把自己身边的特助给了楚昭，就这么一个动作足以让所有人闭嘴。大家都看出来，恐怕日后楚氏就是交到这个小少爷手上，和楚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还有另外一个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但是事实上，楚稷做出这个决定却是逼不得已，他早就察觉到楚昭对于自己这个父亲并没有多少尊敬，反而是十分在意楚静宁那个姐姐，是以他根本就不可能大力扶持楚昭。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楚云苓和楚昭两个人竞争，而他安安稳稳地坐着董事长的位置，等到想要退下的时候再择优选择。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谁也没料到老爷子会去的那么突然，还留下了一份疑点重重的遗嘱。但是根据专家鉴定，遗嘱上的签名的确是老爷子的字迹，霸道了大半辈子的楚老爷子，临老也不忘摆字迹的儿子一道，他把手中所有的股份都留给了楚昭。这样一来，楚昭拥有的股份几乎和楚稷持平，两人各占有百分之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