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l两百八十五章
今天约何端出来的目的并不是单纯的吃饭和联系父女情谊,是以稍稍填了一下肚子,许弘文就放下了筷子,他有些刻意的发出了一些声音,然后注意着何端的反应,却失望的发现她仍旧微垂着脑袋,十分认真的在完成吃饭这件事。
到底不是养在自己身边的女儿,就是不够懂事。
许弘文皱了皱眉头,然而想到今天的目的,很快又退去眼中的不满,恢复了以往儒雅温和的表象:“何端,你妈妈最近的身体怎么样?我听说她前段时间刚刚做了开颅手术,恢复的怎么样?你钱还够花吗?”
到底是十几年没有管过这个前妻和女儿了,许弘文也不打算一开始就道出自己的来意,开颅手术需要一大笔费用,只是这笔钱在普通人家眼中可能会让他们倾家荡产,但对他而言并不是难以负担的费用,他并不介意替何佩文支付这笔费用。好歹是夫妻一场,也算是他为她尽的一份心意。
他自以为自己扮演的父亲形象很成功,却不知道在何端眼中他不过是个自私自利的男人,不仅自私自利,还自以为是。
她望着许弘文,不久前还觉得十分美味的东西突然就变得索然无味起来,胃像是一下子就达到了一个饱和的状态,甚至还感觉到隐隐有些反胃。
她放下筷子,抽出纸巾慢条斯理的擦完嘴又擦手,竟好似没有听到许弘文的话。
许弘文不满的皱了皱眉头,声音已经沉了几分,“何端,你听见我问你的话了吗?”
何端的动作一顿,心里突然就冒出一股火来,或许许弘文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的语气是那般的高高在上甚至还带着一丝丝的怜悯。
怜悯?一个为了权势地位抛弃妻女的男人有什么资格怜悯她。
她冷笑一声,觉得自己今天答应出来一起吃饭简直就是脑袋进了水。
“何端,你这是什么态度?没人教过你跟父亲要怎么说话吗?”或许是因为心虚,何端嘴角那一抹嘲讽的笑意深深刺痛了许弘文的眼睛,这让他再也无法维持所谓的风度,脸一沉,竟是直接开口训斥何端,就差没说她没家教了。
只是他没说的话,不代表何端不会说,她勾唇一笑,反讽道:“生我养我的都是我母亲,我从来就不知道父亲是个什么的东西,又怎么可能知道要如何和父亲说话。许市委,您今天是想要教教我怎么和我的好父亲说话吗?”
许弘文心头一滞,随即恼羞成怒的拍案而起,桌面颤了颤,那声音听得何端心里一沉,原本嚣张的气势也瞬间消弭下去,垂着眼站在那儿,竟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也让许弘文感到一阵无力,他闭了闭眼,低声解释道:“何端,当年我和你母亲分开是因为性格不合,你也知道你母亲的性子,疑神疑鬼,整天活在自己的臆测中,她……”
“她疑神疑鬼?她一开始明明好好的,她是被谁逼疯的,许市委不清楚吗?啊?”何端情绪失控的低吼道,话说得再冠冕堂皇也无法遮盖他丑陋的面目,明明是他背叛了母亲,又任凭霍颖对母亲再三羞辱,如今竟然好意思将两人婚姻破灭的原因推脱到母亲身上。
那个温柔如水的女人,在一开始遇到这个男人的时候,一定没想到自己遇到的不是可以相伴一生的良人,而是一个连猪狗都不如的禽兽。
“许市委,你扪心自问,你对得起她吗?她的一辈子都是被你给毁掉的,你还记得当初你娶她的时候发过的誓言吗?你恐怕连想都不敢想吧?可是她活生生的把自己给想疯了!是你把她逼疯的!”
眼泪肆无忌惮的流下来,眼睛热热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何端浑身无力的靠在门上,低低的哭出了声,她不想在许弘文面前示弱。可是这一刻,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情绪。
委屈,怨恨,不甘,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牢牢的束缚在其中,连呼吸都带着难以自已的疼痛。
她下意识的环抱着自己,形成一个防备的姿势,防备着这个对她释放着森森恶意的世界,防备着这个原本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男人。
隔壁包厢里,几人听着何端沙哑的低吼声,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和何端接触最多的要数钟臣南,饶是他平日里对外人向来冷心冷清,这一刻也忍不住心疼何端,心疼之余还带着一丝丝的敬佩之意。
何端平时表现得太像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安静内敛,就连笑起来的时候都很腼腆。他还记得有一回楚静宁在自己耳边感慨道,何端的性格是被路遥养回来的。
可是事实上,何端的性格或许并没有养回来,她只是聪明的选择了将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封存起来,不要让过去束缚住自己前进的脚步。若不是许弘文无耻得理所当然的地步,何端也不会爆发。
“什么臭男人。妈的。”晓晨君把筷子一摔,面沉如水,心里膈应得不行,要不是越霖拉着她的胳膊不放,她真的想冲到胳膊好好教训一下那个许市委,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