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叶云飞的心紧紧地揪了一下，伸手抱出她，把下巴抵在她的肩上：“霍小四，不是你妄求，是我胆小，我不敢承认我爱你，我以为只要我狠下心推开你，从此我们的人生就会变成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我再也不需要有所顾忌，也不再有所期待。”

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闭上眼，“可是霍小四，我发现做不到。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我敢推开你，是因为我笃定你不会爱上别人，其实我就是一个自私的胆小鬼。当我知道，你有可能从我生命中彻底消失，我突然就慌了，我突然开始怀疑自己坚持了这么多年的信念是否是正确的。”

一报还一报，当初许欣一时任性害死了妹妹，霍颖又借着霍家的滔天权势串通警方掩埋妹妹死亡真相，让许家得到应有的惩罚，一直是他心中坚定不移的信念。

从日本回来，这桩旧账一直压在他的心头，他一直在等待那个最好的时机，一击将许家拉下马，打入尘埃。

压下眼底的戾气，叶云飞缓缓松开手，额头抵着霍思乔的额头，霍思乔抿了抿唇，专注地看着他，低声问道：“那么，你想明白心中的信念是对是错了吗？”

叶云飞缓缓地摇了摇头，手指温柔地在霍思乔眼睛下方摩挲着，“我并没有想明白，我想，我可能永远也想不明白了。但我知道，我放不下那件事，也放不下你。”

他不能违心说自己愿意为了霍思乔放下对许家的仇恨，对霍家的迁怒，那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相依为命的妹妹，他无法做到不怨不恨，他只能用一报还一报这种最公平的手段来平复自己内心的戾气。

霍思乔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出来了声，她越小越大声，到最后眼角都溢出了泪水。

叶云飞听着那笑声，心里无端端打了个突，他的手渐渐松开，迟疑了一会儿，抬起里轻轻地擦去了霍思乔眼角的泪水。

“霍小四，别这样，求求你别这样，求求你了……”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卑微地求过一个人，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可是听着霍思乔悲伤的笑声，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如果这一次没有和霍思乔解开心结，他可能就会永远地失去霍思乔了。

“如果我说，我希望你能去霍家提亲，你会去吗？”霍思乔仰起头，脸上的泪水还在，嘴角却高高地扬起，她微微眯着眼睛，眼神执拗地看着叶云飞。

她在等一个答案，尽管她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只是她爱这个人爱得太久，爱到她已经不懂得该如何不要爱他。

如果这份爱情注定是一个人没有结果的奢望，那么，她希望就在今天，由他亲口打碎她心底的奢望，替这份没有明天没有未来的爱情，拉下帷幕。

她以为她可以做到若无其事，可以昂首挺胸地完成这场落幕。然而她看不到自己的眼睛，悲伤早已在她眼底汹涌成海，她就像一个溺水的人，而叶云飞就是那唯一一根漂浮在她身边的浮木，她无数次地探出手去试图抱住这根浮木，却一次又一次落空。

“霍小四……”叶云飞轻轻喊了一声。

霍思乔抽了抽鼻子，装出一副若无其事地口吻道：“恩，你说。”

“我没有戒指，没有鲜花，没有满腔情话……”叶云飞顿了下，轻轻拉住霍思乔不停颤抖的手，问道，“你要不要嫁给我？”

他以为这句话，要费很大力气才能说出口。可真正到了这个时候，他发现其实并没有那么困难，看着霍思乔目瞪口呆的样子，他凑过去在她唇边问了一下，无赖道：“霍小四，不说话我就当你愿意嫁给我了。”

霍思乔愣了好半晌，听了这句话，总算是回过神来，她忽然很想笑，默了默，她从嘴里吐出一句话：“那你什么时候上霍家提亲？”

叶云飞的脸色一变，抿了抿唇，垂下了脑袋。

霍思乔自嘲地笑了一声，甩开叶云飞的手，一把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她不敢回头，她怕自己一回头就会忍不住对着那个人跑过去，满心欢喜地说她愿意。

如果是以前，能得到叶云飞这样一句话，她早已心满意足，她愿意自我欺骗，自欺欺人地忘记叶云飞对霍家的仇恨，她愿意等到时间把一切冲淡的那一天到来。

可是经历了这么多，在生死门口走了一遭，她变得越来越贪心，那一刻，当她的脑袋上抵着别人的枪时，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一生竟然如此短暂，如果有下一辈子，她希望自己永远也不要遇上一个叫做叶云飞的男人。

可是她没死，那个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就像一个神迹，从天而降将她从死神手中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