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楚昭
“我们一直以为那是场意外,可是,如果并不是意外呢?”
容柯瞳孔微缩,心中有个想法若隐若现,可那个想法太过疯狂,他不敢相信,或者说,是不愿意相信。
然而,钟臣南的话彻底打破了他的奢望,他说:“楚夫人是自杀的,她希望阿宁和她一起解脱。”
“解脱……”容柯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姑姑怎么可以那么残忍,她以为的解脱,不过是懦夫的逃避,却为此赔上了静宁的所有。
他抬起手猛地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挥到地上,文件四散飘落,可这些还不够,他狠狠踹飞了座椅,撞上一旁的茶几,玻璃碎了满地。
钟臣南纹丝不动地坐着,对容柯的破坏行为不置一词。他太懂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所以他明白这样的发泄必不可少。
在医院得知她就是五年前的那个女孩,钟臣南就迫切地想要知道在他错过的这五年里她过着怎样的生活,那五年的过往就在他的邮箱里。
从飞机场送走她后,他就回家查看了邮箱。从她告知了那个真相后,钟臣南就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到最后,他的指尖克制不住地抖。他终于明白,容柯所言的一夜之间枯萎了,是怎样的一种绝望。她被母亲拖着走向死亡,断了腿毁了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又被从小孺慕的父亲放弃,她曾经拥有最明媚的笑颜,却成了躺在床上等死的抑郁症患者。那些伤口,鲜血淋漓,从不曾愈合。
“我会去荷兰陪她。”钟臣南淡淡道,不是商量,只是尊重他是楚静宁的兄长,才特意告知。
容柯没有反应,直到钟臣南的手按上了门把,他才开口喊住他。
这个向来眉眼飞扬的男人,此时脸上还弥漫着悲伤的气息,他说:“我把静宁交给你了。”
我把她交给你,愿你许她一世无忧,从此她的快乐她的悲伤全都由你守护。而我,只需要看着她幸福。
钟臣南勾起嘴角,掷地有声地许下承诺:“此生定不相负。”
他朝着容柯微微鞠躬,才转身离开,长兄如父,这一礼,除了容柯再没人受得起。
楚云苓近来的生活过得颇不如意,一向如鱼得水的工作似乎遇到了阻力,无论她做什么,最后的结果都不尽人意。原本志在必得的一块地被对手公司以微弱的价格优势标走,一向和公司合作友好的钢材供应商在她去商议今年的合约时突然提出中止合作。她在公司经营多年,却因为这两件事,董事会以她能力不足反对她担任总经理一职。
楚家是家族产业,那些董事不仅和她沾亲带故,还个个辈分比她大,她心里恨得不行,面上还要对一群老头表现得恭敬,要知道那些人个个都是人精,得罪谁她都讨不到好。
敲门声响起,楚云苓收敛了脸上的怒气才唤人进来。
秘书赵真低眉敛眸地站在桌前,语调平平道:“副总,收到通知下午三点召开董事会。”
楚云苓沉思了片刻,犹自不解,距上次董事会召开不过两日,按理说不该会有这种通知。
她的视线落在赵真死板的黑色套装上,眸光微闪,“你怎么看这个消息?”
“董事长今天带了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来公司。”
楚云苓面色大变,心中波涛翻滚难以平静,她在公司尽心尽力,发展人脉,累积业绩,为的是什么,无疑是楚家最高的那个位置。现在父亲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带一个野种来公司,想要培养出一个楚氏继承者,也要看她同不同意。
楚云苓克制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先出去吧。”
“是。”赵真微微颔首,似乎对她的失态一无所知,只是那张不过清秀的脸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飞快地闪过一抹嘲讽的意味。
下午三点的董事会,气氛格外诡异。楚云苓一眼就看到坐在楚稷身旁的那个少年,眉眼含笑,那张肖似楚稷的脸让人一眼就能猜出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