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陈挽峥扔掉手里的棒棒冰,买完菜去找段晨,“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陈挽峥明显情绪低落,原因有二,一是心疼小师叔,二是替岳临漳担忧,他们岳家出过类似被同性恋“勾引”事件,到岳临漳必定困难重重,也难怪奶奶在得知自己喜欢唱戏后态度有如此大的转变。
段晨问:“你怎么了?不是我应该伤感吗?你怎么也愁眉苦脸的?”
“我在想岳临漳,三天了,他还没露面。”
“我觉得你遇到对手了,你想吊着他,分明是他吊着你,我看你们没戏了,”段晨说着从袋子里拿出一头大蒜,“这个给你,你们还是算了吧,你不找他找不找你的,你们梦里相会啊。”
陈挽峥点头表示认同,“确实,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守株待兔行不通,那我就主动出击。”
彼时,岳临漳正蹲在一栋老房子前研究房子的房梁结构,听见墙根几个乘凉的人闲聊:“那比女人腰带要细,你是没看到,皮肤比女人还白,腰是腰屁股是屁股的。”
“你哥儿几个去看怎么也不叫上我们?”
“我们哪知道他是个男人,说什么家里有个姐姐,什么姐姐,姐姐也是他,我们蹲了好几天了,除了他,还有就是最近来的一个娘们儿唧唧的男人,不存在什么姐姐,他穿上戏服就是姐姐。”
“真有这么绝?”
“啧,你别不信,要不然我们今晚再去?他每晚会在院子里冲凉。”
岳临漳越听手里的笔握的越紧,“蹭”的起身,随意捡起地上的扫帚,对着墙体一阵狂扫,积了数十年的灰尘哗啦啦往下落,蹲墙角的几个人咳嗽连连,“谁啊,眼瞎啊,不知道这里有人啊,弄一身灰的。”
“我这可是新衣服,哪个不长眼的?”
岳临漳从墙后绕出来,“是我,不知道墙外有人,以为是狗弄出的动静。”
那人讪讪,“是你啊,岳家小哥,唉,算了算了,走了走了,回家换衣服。”
岳临漳攥紧拳头,一声不吭继续回去画图,只是眼睛虽然盯着房梁,手上画出来的全是乱七八糟的废图。
太阳落山时段晨跑到后面那棵开满黄色花的树下拍照,他喜欢自拍,景好物好加光线好,拍的不亦乐乎。
可惜他的好心情没有维持太久,黄色花树对门那户人家走出一个老太太,老太太搬了张小凳子坐在门口骂:“现在的年轻人啊,不学好,好端端的男孩子弄的不男不女没点阳刚之气,前面才来一又,这又来一个,祸害啊,家里父母知道估计也着急,生个好儿郎本意养成虎,最后长成鼠。”
段晨郁闷地跑回宋宅,跟陈挽峥诉苦:“那老太太,嘴太厉害了,我好像没惹她吧,刚还说什么妖孽,过来害人,我哪有啊,我冤啊!”
陈挽峥喝着之前岳临漳送的润喉茶,“我都听到了,放宽心,别往心里去,她不是骂你,人在指桑骂槐呢!”
“槐,槐在哪儿呢,指着我桑骂我倒是听到了。”
“唉,槐就在你眼前。”
老太太精着呢,防陈挽峥像防贼似的,最近岳临漳避着他老太太也暗中出了不少力,不是嚷着腿痛腰痛,就是头疼发热,陈挽峥门儿清。
晚上,岳临漳等奶奶睡着带着小黄出门。
月黑风高,风吹动着树枝形,张牙舞爪的影子落在墙面,一人一狗就这么安静的待在暗处。
后半夜,宋宅灯全熄了,突然小黄急吠一声,前面两个正在往墙上攀爬的人影明显动作一滞,其中一个低喝:“哪来的野狗,再叫药死你!”
岳临漳抄起手边的铁锹往那两人方向走过去,刚要扬起铁锹,前方发出两声凄烈的叫喊声,紧接着,是两声重物落地的“砰”声,岳临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墙内灯亮起,陈挽峥的声音传过来:“来了啊,等你们很久了。”
段晨拿着竹竿还在打那两人,边打边喊:“打死你们,还想药死狗呢,我先打死你们!”
陈挽峥说:“等下,段晨,拿手机过来,我照着他们脸,拍下来,明天拿到小卖部门口轮番给大妈们看,好好宣扬他们的好事。”
这下两人急了,连连求饶:“我们错了,我们错了,我们真的没想干什么,就是想看看……看看……”
“想看什么?”
“看看你唱戏……”
“段晨,拍!”
岳临漳在墙面听了直想笑,同时也松了口气,拉着小黄狗往回走。
“这次先饶了你们,视频和照片先存在我们手机里,再有下一次,无论什么原因,无论是不是你们俩,这段视频都会在镇上传开。”
两人吓得带哭腔:“不会了不会了,再也不会有人打扰你们了。”
两人灰溜溜离开,段晨气还没消,“就这么放他们走了?你真的相信他们不会再来?”
“应该不会,他们这种人最要脸,最重面子。”
“算了,你说怎样就怎样,我先去睡了,困。”
陈挽峥望着院墙下阴影处,那里一片空无。
岳临漳上到二楼,最近忙,回到二楼只是睡个觉,很少开灯,说起来不想承认,但他内心明白,他不想开灯单纯只是不想对面的陈挽峥关注他。
他知道陈挽峥每晚盯着他的窗口看,就如他自己每晚躲在黑暗里盯着宋家院子看一样,他看到他跟那个喜欢穿粉色衣服的男人相处的很欢乐,他唱戏,粉色衣服的人在一旁鼓掌。
也看到他帮粉色衣服的男人打水冲澡,或许自己在他心里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过客,岳临漳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心里像是牵了根线,随着别人的一举一动轻轻扯动,时而失衡,时而牵扯痛。
躺在床上,脑海里闪过的全是陈挽峥的一颦一笑,他的脸,他的腰,他的声音,他手心的温度……
“咚--咚--”的敲击声打断他的思绪,他翻坐起身,走向声源处,同时窗外传来低低的声音:“临哥儿,睡了吗?”
那一刻岳临漳的心跳加速,他与他只隔着一扇玻璃窗,外面看不见里面,因为没看灯,里面看外面也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
岳临漳想起陈挽峥常说的戏文里的精怪,吸食人心的妖怪幻化成人形,他们善于蛊惑人心,就如现在,陈挽峥的声音像是有种魔力,勾着岳临漳去开窗。
窗打开,陈挽峥趴在窗台,嘴上叼着一枝玫瑰,他冲房间内的人笑,笑得妖艳倾城,以至于很多年后,岳临漳依旧对这一幕难以忘怀。
他伸手将陈挽峥拉进来,“怎么上来的?”
陈挽峥从桌子跳下,喘着气,“借的梯子,原本还打算过几天用,今天提前派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