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太子爷呢?”祝宝荣站在多福轩门口等得不耐烦,催着昌宁问道。昌宁苦笑道:“宝荣公子,爷在批奏折,一向是忙不完不出门的。”
“可我有要紧事找他。”祝宝荣跺着脚。
“您再等等便是。”昌宁好脾气道。
祝宝荣裹着一件暗红披风,衬得越发眉清目秀。“看来你们主仆二人还都不知道。要不然也不会坐得如此稳当。”
“您这话是何意?”昌宁没懂。
祝宝荣呵呵一声道:“你只看我如何一句话把你们爷叫出来便是。”
“那不会。奴才上回传陛下的旨意都没把爷叫出来呢。咱们这位爷啊……”昌宁的话音还没落,祝宝荣便扯开嗓子喊道:“太子爷,今儿拿到的消息,徐府那位嫡长子铭洲中了状元了,陛下任命他为翰林院编修,暂代国子学府的府首一职。”
“徐铭洲?不可能啊。”昌宁正诧异着。
而这会,多福轩的门啪嗒一声被推开,然后林揽熙蹙着眉走出来:“你说的是真的?”
“现下人已经在国子学府了。”祝宝荣没想到林揽熙的神情比想象的更加严肃。他只知道林揽熙是喜欢上了李清O,却不知道他如此把她当回事。
林揽熙咬咬牙,骂了一句混账。又看向昌宁道:“这事本王如何不知?”昌宁一怔,可林揽熙自己也想明白了,今年的科举自己一直都没管,而这些日子又一直忙着办老头子交下来的差事,或是陪李清O读书。
倒是出了个漏网之鱼。
“原来的府首呢?”林揽熙问。祝宝荣有些讶异:“上个月就已经向上头递了告老的折子了,毕竟年岁不小,身子总病怏怏的。今日既然那位铭洲大人去了,他应该收拾铺盖归乡了吧。您不是在那做夫子,怎么竟浑不知?”
昌宁在这会插言道:“咱们爷何曾在意这些小事。不过话说回来,之前徐夫人想了法子不让这位铭洲公子参加今年的科考。看来徐府并没有把徐夫人的话当回事,偷偷还是让铭洲公子去了。这位铭洲公子倒也是给长脸,竟然高中了状元。”
“殿试……哼,老头子也真是糊涂了。”林揽熙烦躁地转动着手里的扳指,一想到李清O在那,就有一种羊入虎口的感觉,“去国子学府!”
“不批折子了?”祝宝荣说笑着,却也紧紧跟了上去。昌宁有些惊讶地看他。他无奈地摊摊手。“之前跟柳家那位嫡女坦白了我之前的那些混账事,知意姑娘生了气,我得去哄哄。”
……怪不得非要勾着太子爷一道去呢。
昌宁拿这两位没法子,屁颠屁颠跟在了后头。
而另一边的国子学府里头,李清O也没想到能在这再次见到徐铭洲。
那是正在上算术课的时候,徐铭洲一身气宇轩昂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小厮。算术夫子显然因为授课被打断而有些不耐烦,不过他还是给足了徐铭洲面子。
“无事无事,我不过是随处走走罢了。”徐铭洲笑吟吟地摆摆手,又望着坐在雪沁馆的众人道:“旧地重游,果然滋味不同。”
身后的夫子点头道:“是啊,听说徐大人前几个月还在此读书,而两三个月后便高中了状元,实在是天资聪颖,并非凡人啊。”
“哈哈哈哈。”徐铭洲恣意地笑了笑,浑然不提这些日子吃了多少苦头,只是看着下头的众人道:“眼瞧着就是女子科举的时候了,明年又是科举之时,在座各位都要用心读书才是。本府首等着你们与我一道做同仁的时候。”
虽然算术夫子觉得这位新府首有些猖狂,但这些贵女们与公子们还是很羡慕的。毕竟这位新府首的确是年轻有为。而且长得也仪表堂堂。
旁边的李桃扇讶异又激动地看着徐铭洲。她万万没想到,这位表哥竟然能在这样的困境下考中状元!她忘了之前对徐铭洲的嫌弃,有些与有荣焉的感觉,冲着左右低声道:“这位是我的表哥呢。”
“你表哥?”有位贵女眼里果然有些羡慕。“真是厉害啊。这么年轻就中了状元,做了府首了。”
“是啊。”李桃扇冲着徐铭洲招了招手,但是徐铭洲却并没有理会她。
“真是你表哥吗?”旁边的贵女有些嘲讽的意思。李桃扇一阵尴尬,却还是硬着头皮道:“可能是不方便跟我打招呼吧。”
然而下一刻,徐铭洲却笑笑,看着算术夫子道:“这位夫子,本官的表妹也在此间读书。今日既然来了,受家母所托,有些书本要转交。不如请夫子先准片刻的假。”
“那是自然的。”算术夫子答应下来。
而雪沁馆里的众人都有些好奇。李桃扇则挺直了腰板。她就知道,凭借自己跟铭洲表哥的情义,表哥此刻最想见的人一定是自己。
“是你吗?”旁边的贵女有些好奇地问。李桃扇抻了抻裙裾,点头笑道:“自然是啊。”表哥只怕已经恨透了李清O,又怎么会承认这个表妹呢。
她的膝盖一曲,便要站起来。而李清O则连头都没抬,她也觉得徐铭洲应该是奔着李桃扇来的。
没想到,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身官服,面如冠玉的徐铭洲点了点李清O。“表妹。”
李清O的脸登时红了。
李桃扇则弯着膝盖,死死咬住了嘴唇。他竟然还没忘了李清O!
不得已,李清O跟着徐铭洲进了茶室。而进了茶室的徐铭洲似乎一下子便成为了另一个人。他两手展开,让李清O看着自己的官服道:“如何?OO,表哥今日是不是大大长了你的颜面?”
李清O蹙着眉,想不通究竟是徐铭洲变了,还是他一直就这样。她往后退了一步,眉眼低垂,不打算吭声。
好在茶室的门开着。他总算还知道些分寸。
见到李清O依然谨小慎微的样子,徐铭洲清了清喉咙,神智渐渐从膨胀中清醒过来,笑道:“OO表妹,当初的事,是表哥不对。可表哥也真的付出了代价。你瞧……”
他掀开袖子,手臂上是斑斑驳驳的伤痕。
李清O吓得又往后退了一步,像是看疯子一样看了一眼徐铭洲。
徐铭洲赤着胳膊道:“你可知这几个月,我过得是什么日子?从你和姑母离开的那日起,爹爹就想尽法子让我参加科举,又命我务必在这一回考出成绩来给家中撑颜面。我娘则被爹爹送入书房,用以监督我。”
说着,他嗤笑一声。“这两个人真是疯了。你瞧我手上的伤痕,全然是我爹娘亲手划下的。每回我累了,倦了,便用小刀刻下一道。所以啊,表妹,你以为表哥的状元身份是如何来的,是我这些日子不眠不休换来的,是我拿命换来的!”
他越说情绪越激动。伴随着那挥舞的手臂,斑驳的伤痕像是一条条活起来的虫子一样,让李清O看得恶心又难受。
好在,徐铭洲说话之间,袖子渐渐落了下来。
“表妹,你放心,过去的事我也不会怨恨你。毕竟,是我对不起在先。而且,哈哈,要是没有姑母如此逼迫,大概我也不会一举得个状元啊。”徐铭洲神色愈发得意。
李清O蹙蹙眉,如月色般的容颜不惹一点尘埃,她有些紧张,却又鼓起勇气道:“府首见谅,学生要去读书了。”
李清O的疏离与淡漠让徐铭洲有一瞬间的恼火。不过他嘴角很快重新挂上笑意。“OO表妹,你真打算一直耽误太子爷吗?”
李清O的脚步立刻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