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天底下最好的事
第116章天底下最好的事陆见辛眼中的陆见栖骤然又回到了多年前的模样，幼年的他像是一滩清水，比起现在看似清澈实则谁也踩不到底的模样可爱多了。
他茫然地拽着自己的衣角，说：“兄长，你那么爱长弓，怎么忍心用连弩杀掉他？”
钟爱的猎犬倒在血泊中，陆见辛抹掉眼角的泪，缓慢地对他说：“我喜爱的东西，要么留在身边，要么彻底毁掉。”
他眼中依旧清澈明亮。
陆见辛记得他说过，他希望见栖永远不用懂的这句话。
他抬眼看向已经比自己身高还要冒一点尖的陆见栖：“我先出宫去，你不去找林侍子？这个时辰，她必定在凤澜殿。”
陆见栖望向陆见辛的眼神稍显犹豫复杂：“我不明白。”
“没有什么不明白。”陆见辛笑了笑，“你喜欢她，还能靠近她，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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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栖靠近凤澜殿的时候忽然感觉身后有一阵丁香花的香气，转身就看到跟在身后的温容，他不由地笑了笑：“是长温郡主。”
“给郡王请安。”温容弯下身去，嘴角有些按捺不住的笑意，“不知殿下听说了没有，我如今，在凤澜宫陪伴皇后娘娘。”
“是吗？”陆见栖点了点头，“姐妹作伴，也很好。”
温容不由地神色一凝：“郡王是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吗？”
“是。”陆见栖点了点头，温容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那您可来得不巧了。皇后娘娘刚才去潜龙殿给陛下送羹汤去了。”
陆见栖开口：“侍子也跟着去了？”温容又是一愣，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她身后的小侍婢就对着陆见栖的身后行礼：“林侍子。”
陆见栖骤然转身，看到林辜正打算转身离去的背影，开口说：“侍子在躲我？”
林辜背影一凝，随即转过身，她脖子上还系着纱巾，像是在遮挡伤口，只是她脸色依旧如常，轻轻笑了笑：“怎么会。”她垂下眼看着温容，“妹妹和殿下说话着，子寻还得回去处理事情。”
陆见栖紧走两步，拉住林辜的袖子，语气有些生硬：“伤还要紧吗？”“不碍事。”
“让我看看。”陆见栖却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甚至有些不依不饶，伸手去扯林辜项间的纱巾。
林辜在躲避的时候有些恼：“殿下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皇后娘娘的凤澜宫，不是你们福山王府。”
陆见栖的声音也有些恼：“为着侍子受伤，我日日入宫来请安，侍子从不肯一见也就算了，如今好不容易见上一面，又连最起码让我安心些都不能。侍子，我并非是个只知风月之人，但也不是个容易退缩之人，你不能给我一个缘由，只说你要退，我不能让。“
温容的脸色，几乎要比阴天的雾霾还要再灰暗几分。
林辜默然无声。
陆见栖伸手轻轻搭在林辜的纱巾上：“我只看伤的重不重，行不行？”
“别看了。”林辜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鼻酸，“伤口很丑，但是并不见骨，不出一个月就痊愈了。”她抬起手，轻轻扳住陆见栖握着她纱巾的手，强迫他松开手，“有些事，你今日不懂，可是来日会懂。我想求求郡王，能不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不要对我笑，不要对我说话，不要看我。”她忽然有了想流泪的冲动，自认简直是疯了，“郡王可知，我每一日看到你，都难受的厉害。”
陆见栖呆了许久，依旧没能说出什么来，他深深地望了林辜一眼，最终还是默默地离去了。林辜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有些慌，她不知道这慌乱从何而来，像是宿命带来的紧张感。
当晚，便是蛮水入侵，边境不稳的消息。
再然后，就是陆家郡王主动请缨，远去东境扫平边患。
再然后，就是谁也不知道会不会一辈子的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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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已至，一个季节的轮回原来真的可以快到这个地步。因为杏云的离去，原本最难熬的夏日竟然在不知不觉中飞快流逝，像是不存在过一般。
也是，对林辜而言，连成二十年，没有盛夏，尽是严冬。
从此之后的每一日，也都是严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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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路过甬道，看到安秋在甬道附近喂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猫，本不欲上前说话，打算走过。却没料到安秋抬高了声音叫了一声：“林侍子！”然后朝她跑过来。
林辜微微笑了笑：“你喜欢猫？”
“安秋喜欢动物。”安秋有些羞赧地笑了笑，“人过于复杂，动物却简单得很。加上，我父亲从前，饲狼而生。”
林辜听到“狼”这个字，不由眉心一跳：“饲狼？”
“权贵人家，喜欢猎奇游戏，最喜欢看狼群自相残杀，或是给丢个犯人下去，看狼把人撕成碎片。”安秋徐徐笑起来，“只是扶山王多年前一封奏疏，从此大文不再有这样残忍的游戏了。”
林辜没有再多说什么：“你怎么会认识离昭？”
“我曾在襄王处侍奉，屡遭大内监欺凌，是离昭大哥救了我，他是我一辈子的恩人。”安秋说道此处，眼神中满是敬仰，“安秋此生的最大心愿，便是能变成像离昭大哥一样，有情有义的侠客。”林辜看着他，继续微笑着：“总会有这么一日的。”
安秋又笑起来，眼睛都眯成一条缝：“离昭大哥说，侍子虽然看着严厉冰冷，可是性子其实是最好的。安秋以前还不敢信，如今看来，的确是这样。”
林辜听到他这样一口一个离昭，也生了几分好奇之心：“离昭总提起我做什么？”“不仅是侍子，还有婉妃娘娘，还有太子殿下。”安秋徐徐地笑着，“谁能知道，风马牛不相及的几位贵人，居然也要点灯熬油地学功夫学谋略，人说生在富贵人家清闲，殊不知，生在富贵人家才最有东西学呢。”
他口齿伶俐，态度也诚恳，林辜生不出什么厌恶之心，轻声说：“做完你手中的活，来凤澜宫伺候吧。皇后娘娘为人宽厚，想来也会应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