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曾是退路
第113章曾是退路尉迟宸姜愣了愣,随即也轻轻笑起来:“侍子是明朗之人,想来,也不是会被男女之事所累之人。”她开口,“王爷也曾对我盛赞过侍子,称侍子若是生为男儿,长安城必定气象一新。”林辜心底冷笑,所谓盛赞的背后,是玄机阁七十七条白骨。他的欣赏,不免变态。
“与明朗无关,我与小郡王不是一路人,何必彼此耽误。”林辜又微微笑了笑,“只是对不住王妃的赏识之恩,子寻,终究无福与王妃做妯娌亲眷了。”
王妃低垂着头,忽然开口:“我不是个弯弯绕绕的人,侍子不与我做妯娌亲眷,也可以做友人。侍子不会要与我做姐妹吧?”
林辜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侍子没有见过这几日的王府,我从没见过王爷和叔叔这般低迷过,而但凡知道些宫中事的人,谁又不知近来唯侍子被刺杀一件大事。王爷从没如此关心过一个人,也没如此上心过谁,纵然是我冒犯,我只想问侍子一句,你与陆小郡王断情于此,难道不是为了王爷?”林辜没有微笑,一直算是温和的脸庞上终于有了可以看出的神情,只是这神情显得尤为冷淡愤怒:“怎么?弟弟不成,我就嫁哥哥,王妃眼中的子寻,就下贱到这个地步?”
尉迟宸姜不意她忽然冷淡的神情,有些不安地开口:“我……”
“不论你是什么意思,容我告诉王妃一声,你心悦的扶山王在我眼中一文不值,就算圣旨下来,逼着我嫁给他扶山王,我便一把长刀结束我们两个人的性命,最是干净。还有,王妃最好问问扶山王殿下,有没有这个胆子娶我。”林辜的语气又冷又涩,“婚姻在他眼中是扶摇直上的路径,是他换取长安城中好名声再稳妥不过的工具,可是对我而言,就是一条退路而已,不得已要用这东西保住我的亲人,友人的时候,才会走的退路而已。”尉迟宸姜终于找回自己的魂魄来:“侍子这样稳妥之人,也会给自己找退路?”“我唯愿自己永远不会走这条路,只是曾有个人对我说过类似的话,我才觉得,有一条退路,似乎没有什么不好。”
那个人的眉眼淹没在混乱的记忆中,只是依旧好看的天地为之失色。
他笑着,说:“我愿为侍子的退路。”
后来,林辜伸出手,亲自堵死这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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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的发亮的枫叶握在手中,林辜拿着剪子,将枫叶剪出个形状来。
越看越像一个人的轮廓。
钟笙看着林辜握着那片叶子出神,轻声说:“姐姐,你一定很会剪纸,用枫叶也能剪的栩栩如生。”她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温情,“和郡王一模一样。”
林辜手一抖,几乎是瞬间就将那片叶子团在手心,揉成一团。
听到陆见栖,或是与这个名字有关的字眼,心里就会不由自主地难受。她以为自己这般凉薄之人,可以轻易地抽身而去,挥剑断情。
原来凉薄之人的动心,才这样疼。
“侍子,奏折送来了。”每个月初十,都是内务司集合各宫各司文案运送至皇后宫中的日子。大抵就是些各司其职歌功颂德的陈词滥调,此例已循百年,因而林辜和皇后都不能怠慢。
今日来送文案的是个眉目清秀的小宦官安秋。手足无措了许久才给林辜行礼,又觉得自己犯了大错不敢起身。
林辜站起身,把手中卷成一团的枫叶扔到桌上,走到门口从他手中接过来书卷,还是安慰般的补上一句:“你的礼数没有出错,不必这样小心。皇后与陛下都不是挑剔严苛的人。”
安秋忙慌慌地点头,又行礼:“多谢侍子,只是陛下新纳的昭容和良人都是高门大户出身,对于礼仪调教甚是严苛。安秋不敢丝毫懈怠,还望,侍子提点。”
林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的可是尹氏和邢氏?我还未曾见过她们,只听说是绝佳的美人。”
安秋只是唯唯诺诺的点头,隔了一会儿轻声说:“在安秋心里,林侍子是最好看的。侍子的眉眼里像是积雪里埋着的明珠,乌亮乌亮的。”
林辜淡淡地笑了笑,这句话像是耳边无意拂过的一阵风,已经刮过无数次,也不必在意:“你去吧,皇后娘娘,后宫诸位妃嫔,各个姿容绝世。林辜怎能与她们相提并论。这样的话,以后不要说了。”她的手划过那个木质的奏折,感觉底端什么东西有些刺手,她一怔,从上面抽下来一个多余木片,她忽然抬头起来,盯着安秋。
安秋仍旧唯唯诺诺地说:“离昭大哥说,您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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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如水的贤贵妃低垂眉眼地为皇帝脱下外袍,皇帝明黄色的里衣后背绣着一条青色的小龙,贵妃的手指轻轻抚摸过那条龙:“这丝线都旧了,怎么司衣坊这么怠慢?”
“是朕与皇后新婚时,她送给朕的,是被洗毛了。”皇帝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坐下捧起书卷继续看着。
贤贵妃眸子中闪过一丝阴狠之色,连笑容都变得有些僵硬:“陛下顾念皇后,总念及旧情。臣妾听说,林侍子和皇后旧日容貌极为相似,不如,陛下也封了林侍子一起做宫中姐妹,好让皇后也不那么孤单。”
皇帝堪堪抬眼:“胡说什么。妮子冷素,不比皇后年轻时冶艳端庄。朕每见到林辜,总会想去皇后年轻时决绝冷倔,可不算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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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说起来倒是皇后娘娘糊涂了,如今把自己年轻时缺点摆在陛下面前,陛下怜惜,可不要因为林侍子而殃及皇后娘娘啊。”贤贵妃轻言细语,眉目流转间倒尽是楚楚可怜,一副为皇后着想的委屈情态。
皇帝动容:“你对皇后倒是有心,只是今日怎么忽然提起林辜来?”
“臣妾从前不喜她,只因女子皆有的防备心态,因她姿容姣好又有皇后器重,对臣妾不太恭敬。臣妾心里虽气,也不敢跟她计较什么。只是最近听得一些传言,说她……和郡王,还有陆小王爷多有牵扯。臣妾有些忧心忡忡……”
皇帝闻得此话,将手中书卷狠狠一掷,竹简落地有声,惊得贵妃也一愣,不意皇帝反应如此之大,急忙跪下道:“臣妾失言!”
“她是有多大的能耐,太子和陆小王爷素来不睦,分庭抗礼也不是一两日的事情,倒由得一介女子在中间搅动乾坤,真倒应了那句星宿谶语……”
贵妃闻得此话一抖,赶紧问道:“什么星宿谶语?”
皇帝意识到怒极失言,摆了摆手说:“陈年往事不必再提,皇后器重她,又自负有些美貌才学,还是温家女。难怪她生出这般诡谲心思,迟早成了冤孽。”
“陛下说的是,尤其皇后格外疼惜,更容易生出事端。”贵妃低垂着眉眼,眼中却浮现出一丝快意,“这样说来,林辜是留不得了。”
皇帝眼中流露出一丝半是冷漠半是无所谓的神情:“太子不是,还没选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