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73章逢龙遇虎

一扇紧闭的房间内，奢华简约的装修，没有开灯，繁茂的榕树挡住了大部分光线，让房间看上去有些暗淡。  房间内，一桌一椅，一位沧桑的“老人”，手握一支素描笔，以及一张白纸。

三天了，花羌在这张椅子上坐了三天了，却还是没有动笔。

没有人知道三天以来，他的日子有多难熬。没有饭，没有水，没有任何可以吃的东西，只能盯着眼前这张素白的纸……

他身后的墙上有个钟表，厚重的罗马数字，显示着时间。秒针像个古灵精怪的娃娃，飞快地跑着，像是故意看他的好戏。分针漫不经心地挪动身体，很有耐心的样子。时针胜券在握，仿佛早已看穿结局，也看穿了老人的内心。

花羌脸色苍白，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身体已经支撑到了极限，再熬下去，这条命恐怕就没了。

他手中的画笔有些犹豫，上下来回划动了几下，似乎想妥协……

但是最终他还是放弃了，手一松，画笔落在了地上。

他痛苦地微闭上了双眼，干涸的嘴唇微微抿出一条细线。

身后响起窸窣的声音，是有人来了。

的确，他身后的大门被打开，江初推着李默走了进来。

李默进门后就没再往花羌身边靠近，就算他不过去，也知道那张画纸上什么也没有。

三天了，这就是花羌给出的回答。

房间安静得出奇，花羌听见了自己虚弱凌乱的心跳声，仿佛还听到了顺着门缝进来的风声……听见了风撩窗纱的声音……

“我现在想……做个好人。”

一无所有的画纸不是他的回答，这才是他的回答。

身后响起李默的声音：“你现在的做法是走向更深的陷阱。”

花羌突然变得激动起来，眼里顿时充满了红血丝，咬牙切齿！

然而，起身的时候却因为身体虚弱，一个踉跄就摔倒在了地上。

他抬起头，以虚弱又狼狈的姿态盯着李默，问道：“为什么我不能有选择？为什么一定要把过去的事情翻出来？为什么不肯放我一条生路？李默！为什么一定要把我逼上绝路？”

李默静默地看着激动的花羌，语气平静却坚定有力：“不是我把你逼上绝路，是当年作恶的人和你自己不肯给你一条生路。事情没有发生在你身上，你当然可以轻描淡写地置身事外。”

“如果当年死的是你的家人，是你的手足，你还会像现在这样恳求我忘记过去吗？”

“仇恨都应该得到报应，这叫血债血偿！”

花羌扶着桌子，从地上爬起来。本就因为怪病而衰老的他，此时看上去更显沧桑和佝偻，就好像半截身体已经埋进土里了。

他喘着重气，虚弱地看着李默，“我相信你……是个善良的人，会好好善待小狮……我没什么遗憾，死在这里也无所谓……”

他的话像一把利剑插在李默的心口上！

“想死？”李默的心里掀起巨浪翻天，面色上却平静而寡淡。

“花羌，你对我真是一点儿也不了解。我如果没有拿到想要的东西，你和小狮都得死。”

花羌的脸上浮起惨白又苦涩的笑意，“你不会这么做。”

“不会？”李默的脸上浮起玩味的神态，“十年前，我是为了舒小喜可以连命都不要的人，现在，你凭什么相信我不会为了心中的正义做出出格的事？”

“花羌，站到我身后来，我可以保证你平安无事，也可以保证小狮平安长大。”

“但是！”

“如果你站到我的对立面去，那就只能用血来祭奠舒家和我李家的亡魂。”

花羌猝了一口，在心里痛恨李默这一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理念。

他看向李默，李默也正凝视着他。

李默的眼神像地狱使者的审判，瞳孔微缩，有种让人无法承受的力量。

花羌突然觉得浑身都失去了力量。

三天没有进食任何东西，只有在出入卫生间的时候会偷偷灌个水饱，所以，早就没有力气了。但是此刻这种失去力量的感觉，和之前那种身体上的无力感完全不同，更像是灵魂被人抽走，心被人挖空，就连脑袋也被人完全操控……

他认输了。

“放过小狮，我给你画。”

这个结果，终于是李默想要的了，李默的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

花羌两眼昏花，虚弱地提出要求：“在画之前，给我一点吃的，还有水。”

李默拒绝了：“等你画完，我看完成品，如果满意，自然会给你。”

“算你狠。”花羌咬着牙。

李默平静地回他：“我一直都这样，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

花羌什么也没再说，踉跄地，摇晃地，坐回到了画纸前。

落笔的那一下，手臂一颤，身体飘忽，无力。

花羌终于相信，如果他给不出李默想要的，那个魔鬼会夺走他在乎的一切！

在花羌画图的时候，李默在走廊上透气。

其实，他一点也不想看到花羌。一看到花羌就会忍不住回想起曾经的一切，那么美好，却毁于一群惨无人道的人手里。

他发誓要将这些人一个一个地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