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前身
就算平阳关远隔千里,那样诡谲多变的风,也依然传回京城,密密麻麻编织成了一张看不见的网,笼罩在翊朝的每一片疆土,恰有黑云压城,满城风雨之感。
看上去京城同样平常,商贩早早出摊谋生,书生秀才日日念书备考,达官贵人之家除了明面上低调些为了边境将士祈福,似乎也没什么不一样。
却不想,边境的将士每倒下一个,就多一个破城的可能,多一骑战马踏过。
不过现在,世事如常。
脉婉惜站在金缕阁门口,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何展池聊着天。
“你不是还有要事么,怎么在我这里带这么久?”何展池一身花红柳绿的衣裳,奇怪的是既不俗气也不妖艳,反倒是在冬雪中显出几分春感。
“当然是有要事,可我也要来看看旧友吧,省的某人说我见利忘义”,脉婉惜仰头看雪,神色复杂。
“那怎么,季小姐连个玩笑都开不起?”何展池嬉皮笑脸的开玩笑,眼神往后一瞥,正经起来“哟,大顾客来了”。
脉婉惜闻言转头一瞧,来人一身碧色长裙,披着淡绿大氅,头上挽着坠云髻,几只青色流苏多而不杂,神态柔和温婉,一眼便看的出大家之色。
只不过这张脸在看见她时出现了一丝惊异和惊喜。
“脉姑娘”?
“白小姐”?”?”
和白绣初的相遇,属实是个意外。
可也是个意外之喜。
脉婉惜坐在白家的马车里想到。
她没想到,之前见过的那个忧愁气质加身的白小姐,现在竟然能随意出门,甚至……
“我同父亲说,白家的家主,我也能当得”。
白绣初脸上是以前不曾有过的坚毅,却也该是她本色。
脉婉惜想。
笼子困不住展翅高飞的鹰,只能拦住深墙大院的雀。
“白小姐英才,自然德能配位”。
白绣初莞尔:“说起来,还要多谢你和江将军”。
脉婉婉本想问谢什么,只可惜地方到了。
是天牢。
“脉姑娘,日后有时间可来白府坐坐”,白绣初拉着脉婉惜的手,眼中满是真诚“我身份不便,就送到这里”。
脉婉惜回握,轻笑点头“幸得白小姐赏识”。
再怎么聊天欢快,脉婉惜也没忘了成帝的任务。
这个任务自然是考验,既然要给封赏,德不配位怎么行。
她随着狱卒一步步往前走,走到最阴暗潮湿处,看见里面蜷缩在角落,满身脏乱,双目无神的人。
脉婉惜淡淡开口:
“郑千堂”。
那人本就有些臃肿的身躯在牢里缺衣少食的情况下,倒竟真的有几分骨瘦之相,他慢慢的抬起头,眼中的神采在看清有人来时缓缓聚焦,最终没什么情感,只是麻木。
脉婉惜看着他这幅模样,一时间竟然无言,她手扶上铁栏,开口道:“你可知今日我为何来找你”?
郑千堂木讷的摇头。
脉婉惜有些头疼。
她来之前便听说过这位前平阳关驿丞生性胆小,就连江缔都跟她讲过郑千堂甚至可以用唯唯诺诺来形容。
就是这么胆小一个人,却做了给别人十个胆子都做不出来的事。
“边境开战了,”脉婉惜不自觉手上用力“我军和突厥正式交锋,然而在此之前,拖延了数月之久,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是贱民的错”。
郑千堂像是突然恢复甚至一样,呜呜咽咽的开始哭起来,流淌的泪水在他黑漆漆的脸上甚至划出一条痕迹。
“当然是你的错,”脉婉惜没由来的心烦,她平息心情,微微俯身“如果不是你一己之私,江元帅不会落下顽疾,如果不是你,宥阳公主就不会薨逝在战场上。
“但我来可不是为了问罪的,这是刑部大理寺该做的,陛下留你这么久,想必你自己也知道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做”!
郑千堂开始疯狂的摇头,有时还左顾右盼,好像再找回应的人。
积压在心头良久的恐慌和不安,一齐迸发出来。
他的反应在脉婉惜意料之内,毕竟正常人是没法和疯子交流的,留他一命自然是为了肃清朝堂以外的地方,就算毫厘之小,也不可轻视。
坏就坏在,他什么都不说。
不然脉婉惜也不会来。
她蹲下身,目光灼灼的看着郑千堂:“你知道么,我从小就跟着我娘讨生活,我们母女两个相依为命,睡过街头也被地痞流氓恐吓过,
“我父亲并非不管我,但他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