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钱庄?银行!
“带了一把水果刀,可怜的孩子,想着我要自杀,离开这个残酷的世界,离家出走了。”
“别认为这不合理,没有什么比荒诞适合生存在电影艺术里了。”
埃尔莉已经完全沉浸在创作的热情之中,自顾自的说着:“你以为人做事都是怀揣着某种目睹的吗?不!大错特错!”
她激动的挥舞了一下右手,在半空中留下一个叉号的残影。
“很多时候只是心血来潮,或者没什么原因不知道为什么就做了,你懂吗?你会不会在下楼梯的时候看着走在你前面的人,突然就想对着他的屁股来一脚?这就是了!”
“说回来,我的男孩,揣着一把水果刀,趁着父母还在上班的夜晚离家出走了。”埃尔莉回到她剧本:“走啊走啊,天空是黑暗的,灯光都是暗淡的,紧接着呢,一个年纪相仿的男孩拉住他,问他:「找点乐子吗?」我可怜的男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茂密的小树林里隐隐约约有一个身姿窈窕的漂亮姑娘。”
一张画好的分镜图被埃尔莉从文件袋里抽出来,上面用彩铅活灵活现的描画出她所形容的场景。
这是导演的技能之一,埃尔莉也以此为傲。毕竟很多年轻的导演对绘画一窍不通,拍起电影来不是画火柴人,就是告诉摄影师该抄袭哪个电影的哪个镜头。
埃尔莉不仅会彩绘,还精通油彩和素描,她经常在片场用几分钟的时间用炭笔快速的重新绘制出一张分镜图。当然白马探知道她会的东西不仅仅只是绘画这一项而已。
“好吧,男孩想,临死前就潇洒这么一回,让我体验一下xing的快乐。男校里荷尔蒙旺盛的孩子总是会聊聊这种话题的,我的男孩知道不奇怪。”埃尔莉将分镜图收起来,一边说着她的男孩的故事:“他就跟着女孩来到了她的公寓,毋庸置疑那里又旧又破,嗯你懂的,流莺的巢。”
埃尔莉说着,情绪平静下来,脸上呈现出一种出乎他人意料的冷静,那一个冷眼旁观的人才会有的神色,仿佛刚刚那个激动的,充满共情色彩的人不是她。
“男孩瞥见衣架上有一件男式的外套,疑窦丛生却未想太多。就这样,交钱,抱住女孩,两人倒在床上。”
“这里可以用快速的蒙太奇解决。”
埃尔莉停顿了一下,像是即将宣判的法官。
“那是个男孩。”她毫无感情的说道:“那个所谓的「女孩」其实是个人妖,当衣衫半褪,我们的主人公终于意识到了他先前的疑惑并非空穴来风。”
“他坐起来,然后说:「我去洗个澡」,走进卫生间的男孩开始思考。不,他在回忆,任由所有痛苦不堪的回忆淹没他,他会怎么想呢?我都已经这么惨了,就是死前想尝一回女人的味道都不行,我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他了!我为什么这么惨呢?为什么所有事都让我遇上了呢?他反复问自己。”
“绝望。”白马探轻声说道。
埃尔莉点点头。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说:“轻飘飘的,荒谬的落了下来。怎么可能辨认不出来人妖呢,首先是外形,好吧也可能是泰国芭提雅的人妖,难以辨别。但是不只是外形足以分辨,还有声音,人妖的声音就再如何修饰都不是女人的声音。”
见多识广的埃尔莉解释,但很快发觉自己多此一举,东南亚的旅行计划白马探也参加了。于是她跳过了人妖的辨识这个环节。
“观众也许不清楚,但这不碍事。重要的是之后的故事——”
“咽不下这口气的男孩走出卫生间,抽出水果刀,狠狠地捅进男孩的身体,胸腔、脖颈。毫无疑问,他已经失去了理智,机械的一刀刀的扎下去。脑子里在想什么呢?”
埃尔莉呢喃着,然后声音又恢复了正常。
“等他醒悟过来,才明白自己杀了人,手上已经沾染上了鲜血。出于自卫的本能他会逃跑,好,他抱起衣服裤子从窗户跑出去。”
“然后呢?”埃尔莉自问自答:“他想起来自己的外套留在了屋子里,那么多鉴定的手段,还有dna和指纹,警察很快就会找到他的。他只能回去自首。”
“接下来呢?”
埃尔莉说完,便沉默下来,兀自思索着,白马探打破了寂静,问道。
“接下来——”埃尔莉回过神来,身体向后一靠,倒在白马家舒适柔软的沙发上,“漫长的独白,难熬的审讯,父母的失望和责备,律师的提问,法官的审判。一切结束了,他被押送着走出警察局,天空是那么的晴朗,阳光是那么的灿烂,情侣在卿卿我我,不远处的cbd走来的白领意气风发,新闻播报着的,报纸头条写着的都是男孩的事迹,人们漠不关心的扫一眼,走开,或者是翻过去。”
“他还是局外人,在这个城市里。”
“一切都没有改变。”
一锤定音。
“你在为难高潮的那部分。”白马探说出了再明显不过的答案,像是揭开了封在餐盘上的保鲜膜。
“是的。”埃尔莉闭上眼睛,“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矛盾的爆发是故事最关键的地方,是戏剧的灵魂,太棘手了!”
“我想要真实,尽最大可能贴近现实。但我发现这和荒谬水火不容,可荒谬啊,才是这些极端和矛盾的起点,它太美了,美到我就算舍弃一切也不会放开它。”
埃尔莉睁开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自言自语。
“我该给井灌点水吗?”她问。
她在问自己。
白马探想。
“你会找到答案的,然后一切都将迎刃而解。”白马探祝福她:“一定会的。”
4|04爱情的本质
爱情的本质是什么?
是不对等的感情和意图。
受女权主义的影响,现代关乎爱情的作品总是试图将女主角塑造成一位独立女性。然而这些独立女性总是一次又一次的被一个比她们更成功更强势的男性所吸引。坠入爱河之后,也许为了着重女性独立自强的内在人格,会设置一些情节以说明男女平等的地位。但是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将男女经济地位上的不平等用性与爱来掩盖。
代表着happyending的婚姻的成功缔结看似是治愈这种不平等万能药,其实不然,婚姻真正的目的是将不平等内化,变之为家庭内部的,习以为常的,制度化的矛盾。女性的确可以分享男性的资源,但归根到底,她依然处于婚姻关系中弱势的一方。
从埃尔莉过去的作品,无论是电影、剧本还是戏剧中,人们可以很轻松的获取一个信息。
那就是,爱情不可行。
在埃尔莉看来,爱情或许可以唤醒良心、满足虚荣和欲望、甚至是洗涤心灵,却绝不可能带来快乐。
爱情中永远存在着不对等,这就是爱情的本质。
当然,也许,在某些情况下,爱情是能够起到些作用的。
它可能改变一个人,使他如同早春枝头的樱花般清丽自然,让他离开寒冬中怯懦,或者恶念的巢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