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三个世界
第50章第三个世界
第二章
旭日初升,红木金字的承明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红墙黄瓦,琉璃瓦的重檐顶,尽显雍容华贵,一派古朴庄重之意。
陆宴身子利索了不少,又觉屋里闷的慌,着一袭红袍漫步至殿中后园,园中满是奇花异草,花树十数株,株株挺拔俊秀,正是开花时节,风动花落,铺地数层,错眼一恍犹如华锦铺地。
刚转过抄手游廊阵阵幽香袭来,一白板石路由阶下蜿蜒至不见处,陆宴不由得心神放松,园中一架紫藤花开的正好,牵藤引蔓,累垂可爱,颇为引人瞩目。
跟着他一同的还有两位蓝衣侍女,陆宴叫不上她们的名字,在原主记忆里也很是面生。
这很正常,陆宴身边侍从一月一换,院子侍卫更是半月一换,陆宴在这偌大的宫中没有一个相熟的人。
陆宴权当这两人不存在,兴致勃勃的赏花游园,满园琼花在金阳下绚丽夺目,一池粉荷仅是花苞,池里养的锦鲤又肥又笨,见到陆宴走到池边一窝蜂的涌了过来,大概以为陆宴是来喂食的,谁料陆宴挽起宽袖探进水里抓了一条,白底红印,足有两掌长,肥头肥脑的,模样很是讨喜,被抓到手里了也不知道挣扎,只是懒懒的摇了摇尾巴。
“这鱼可以吃吗?”陆宴惊奇的打量着手里的鱼。“这么肥,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旁边的侍女不知道怎么回答,皇宫里养的鱼肯定是没毒的,至于好不好吃,这进贡的谁敢吃,木讷的站在一旁不答。
好在陆宴也没想着让她们回答,从池边的柳树扯了一截柳条把鱼串起来,这时鱼可能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它被抓了,吊在少年手上来回扑腾,许是太胖了,就连挣扎都有些滑稽,陆宴被一条鱼逗的直乐。
临水生着棵柳,树下少年郎一袭红衣艳丽至极,衬着病中苍白的脸都添了几分红润,比那一众锦簇花团更加夺目,少年眉眼舒展,清朗又明媚,笑靥如画,面如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少年意气莫过如此。
萧邺站在不远处看着,一颗清冷许久的心动了,他曾经亲眼看着少年死于刀下,明黄色的朝服被血浸透,那是他养了六年的少年,刀光剑影,鲜血四溅,染红了大殿前的石砖,惨叫声,求饶声,咒骂声,得意的笑声统统混着一起,血腥味三日未能散去。
他也不明白他对少年的心思,郁郁多年未能解开,最终一杯毒酒了却乏味余生。
谁料怎的触及怪力神学,再一次睁眼自己竟从承明殿到了勤政殿,身旁奏折堆有半人高,四周摆设熟悉又陌生,可勤政殿早在左相宫变时就被一把火烧掉了,重建的御书房已经更名为养心殿了,萧邺冷静的排除人为,不可能有人能在他的眼皮底下重建勤政殿,他还不知。
正思索,一黑衣人从暗处到了他面前,萧邺下意识握住了袖中剑,险出刃之际,注意到那人腰间的腰牌,是他培养的影卫,这才缓了缓紧绷的心神,手里依旧握着利刃,稍稍颔首示意那人汇报。
“殿下落水之事确实为李家所为。”说着把怀里的信封放到御案上。
李家便是左相,信封里则是李家所为的证据。
萧邺没有第一时间去看信封里的内容,伸手按了按额头,彻底相信他是回到了三年前。挥了挥手让那人下去了,手指点着桌案不知在想些什么。
“影一。”
一道黑影从暗处出来,“在。”
“宴儿怎样了?”
“回主子,殿下还未清醒。”
萧邺这下想起来了,前世确实有这么一遭,好像是在床上足足躺了三日才好,萧邺想到这里,直接起身去了陆宴的住处。
萧邺也不知为何,看到少年满脸苍白躺在床上心头便是隐隐抽痛,亲手喂了药,他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才离开。
飘远的思绪拉回,少年已经不笑了,正怯生生的朝他这边看,很明显少年已经看到他了,手里的鱼也不知道扔哪去了,双手绞着衣袖,萧邺的唇角抿直,为什么不对他笑。
面上犹如阴云密布,本就极具攻击性的五官更加锐利,依旧是一身玄衣,衣摆处金线绣龙,不合制度的服侍张扬的穿在身上,野心昭然若揭。
“今日身子如何?”萧邺双手背置身后,修长的十指绞在一起,他实在是不知怎么和少年交谈,总会用冷脸来掩饰紧张,最终弄巧成拙,让少年更加畏惧他。
“有劳皇叔惦记,已无大碍。”陆宴擡手拜安礼,全程垂首盯着鞋尖。
尊敬有余,亲昵不足。
萧邺前世就有心改善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来得及就阴阳两隔了,也是那一天他隐隐明白了他自己的心。
现在他心心念念的少年就站在他面前,一切都还来得及。
看着少年毛茸茸的发顶,萧邺莫名觉得指尖发痒,忍了又忍,还是顺从本心,伸手摸了摸陆宴的发顶,柔顺带着温热,像一只晒足了太阳的猫似的。
陆宴一惊,擡眼愣愣的看着萧邺,一双猫眸睁的圆溜,像是正在发呆的猫儿突然被猛兽劈头盖脸的舔了下,还懵懵懂懂的看始作俑者。
“怎么了?”陆宴终于把目光看向萧邺的眼睛。
“过几日便是你十六周宴,正逢先皇守孝不宜大办,便只宴请官员一聚可好?”萧邺一对上陆宴眸子就不知说些什么好,只得没话找话,随意扯了个由头。
“任由皇叔操办。”陆宴复垂下了头。
心中腹议,明明离原主生辰还有一个半月,那需要这么早和他商量,边想边调整垂首的角度,确保露出一截玉白修长的脖颈。
浓烈艳丽的红衣显得如玉似的脖颈更加脆弱漂亮,乌黑的发丝搭在肩头,半遮半露更为惑人。
萧邺连忙撇开目光,生怕自己等不及少年长大,看向一旁的花丛,一团争奇斗艳的花中,萧邺一下对上了颗半死不活的鱼头,心头的热意骤然灭了,甚至有点想笑。
那条鱼正好卡在两朵粉花中间,碗口大的花夹着一条死不瞑目的鱼,应该是随手扔进去的,萧邺识得那条鱼,从柔然进贡而来,一年仅六条,养在这池子里,一日到头除了吃就是吃,谁料今日就要被吃了。
擡手掩唇咳了咳,压下嘴角笑意,“今日风大,记得早些回去。”
“好的,皇叔。”
“晚些到宣德殿用膳。”萧邺决定一点点拉近他们二人的关系,就从一起用晚膳开始。
说完便沿着白石板路离开了,陆宴擡头望了望,确定萧邺离开了,连忙去把他扔到花丛里的鱼捡了出来,怯生生的少年一下子变得活泼了,兴奋的拎着鱼朝御膳房走去。
“走走走,去吃烤鱼。”
没注意到乱石堆成的假山后闪过的一片黑色布料,身边的两位侍女倒是注意到了,可她们明面上的主子是小皇帝,但实际上还是听从萧邺的,也就没和陆宴说。
束着发丝的带子垂在腰间,随着走动一晃一晃的,墨玉腰带勾勒出少年清瘦的腰身,萧邺躲在假山后看着少年走远,红色的身影消失在红墙后,才动了动发麻的双腿。
火光映红了陆宴的脸,耳畔的碎发徐徐散落,灵动明亮的猫眸映着燃烧的火焰。
陆宴根本不会烤鱼,所以就站在御厨旁边看,从开膛破肚,到酱料刷在褐色的鱼身上,勾人的香味扑鼻,陆宴全程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