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面圣进行时

江晟本以为这位天使是对武则天歌功颂德，毕竟一代圣神皇帝，怎么可能是个没架子的人？

但当马车来到贞观殿附近时，他才意识到，那些话居然不全是吹捧，对于一些特殊的人，武则天的确有优待，礼数的要求也没那么重。他本以为几人要等待唱名之后，才会被允许上殿朝觐，没想到天使只是跟门口值守的千牛卫打了声招呼，然后直接就把他们带了进去，如此平易近人的态度，让江晟对自己说服武则天的计划又多了几分信心。

进入贞观殿，江晟发现这座殿堂虽然不是紫微城的正殿，但作为武则天平时活动最多的地方，和他想象中一样恢弘、华丽、处处充斥着盛世王朝的豪迈气魄。

但所有华丽的装饰，全被屹立于大殿中央的那个人影所夺去了光彩。

“圣人，江晟、裴耀卿、贺知章、张若虚、张九龄奉命带到。”天使向那个身影躬身行礼道。

“好，你下去吧。”

雍容华贵的声音响起，江晟一个恍惚，终于看清了眼前的身影。

原来，一代女皇武则天就是长这个样子吗？

即使面对这片大地的君主，他脑袋里依然能随时转乱七八糟的念头，这大概也算是一种天赋了。

“你们来了。”武则天微微一笑，宛如慈爱的长者，令人如沐春风。

她没有高居自己宝座之上，而是在殿中等几人，就是为了展示自己平易近人的一面。

“臣等见过圣人！”裴耀卿等人受宠若惊，连忙行礼拜见。

倒是江晟反应慢了一步，直到几人声音落下，他才被惊醒，连忙也作揖拜见道：“草民江晟，拜见圣人。”

“免礼。”

武则天欣慰地看着他们，这都是未来能撑起朕庞大王朝的国之栋梁啊！

如果这个想法让江晟知道，肯定会不屑一顾：抱歉，你的王朝已经等不到他们来撑了！

可惜两人都没办法探知对方的心思，所以至少在表面上，还是一派君臣相得其乐融融的景象。

“江郎，你可知朕今日唤你过来，所为何事？”武则天微笑问道。

“草民今日能得见天颜，已经是三生有幸，不敢妄自揣测天意。”江晟不敢大意，说着不伦不类的客套话。

“你为朕的大周培养出了四个栋梁之才，朕要好生嘉奖于你，不过在这之前，朕也要考校一下你，看你是有真才实学，还是捡了他们几个的便宜，据朕所知，他们几人之前就已经颇负盛名了。”武则天毫不掩饰自己的意思道。

“启禀圣人，我们正是得了老师的教诲，才能一鸣惊人的。”

贺知章忙躬身启奏道，“老师启发臣写出的《咏柳》，臣自己至今无法独自超越。而且，我们在应科举时，对于《臣轨》和西北边塞问题的心得，也都不过是拾老师的牙慧而已，他才是有真知灼见的人。”

“啧，不愧是唐朝啊，政治风气就是开明，要换了朱洪武坐在这里，你敢在皇帝问旁人话时插句嘴试试？皮都给你扒了。”

江晟在心里感慨，然后就听见武则天问自己，“江郎，贺爱卿所言可属实？他们的见解，都来自于你的教导？”

“启禀圣人，不实。”江晟道。

“？？？”

众人都懵了，梯子给你架好了，你不爬是怎么回事？

“草民不过是跟西域那边的胡商有些生意上的往来，所以多了解了一点罢了，当不得一句真知灼见。”江晟云淡风轻道。

好家伙，被你装到了！

“这一点朕却是有所耳闻，江郎不但诗文作得好，买卖上也是一位奇才，把萧家经营得有声有色。”武则天饶有兴致地说道。

“好教圣人知晓，草民最擅长的，其实既不是做买卖，也不是吟诗作赋。”江晟微笑道。

听他这么说，贺知章几人忽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可还不等他们想好该怎么插言打断这个话题，武则天已经上了他的套，果然好奇问道：“哦？那是什么？”

“庖厨之道。”

江晟飞快地说道，“为了证明臣所言不虚，今日臣还特地带了拿手的吃食来孝敬圣人，秋日天寒，圣人若不弃，可以趁热尝尝，不然若等的时间久了，恐怕会有伤龙体，那草民就万死莫辞了。”

“完了！”

裴耀卿等人脸色一阵惨白。

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家老师会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本以为他会等封赏结束再提这档子事，到时自己几人有的是办法从容阻止，却不料他这么急切地投喂，这下话已出口，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江晟心中也是有自己的如意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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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要取之，必先与之。

这个套路，江晟觉得皇帝也吃。

吃人嘴短，你先吃了我的饭，封赏的时候总不会小气了，说不定心情一高兴，在原本的基础上加个零，那我岂不是赚大发了？

“大胆！”突然，旁边传来一声冷厉的喝叱。

江晟扭头一看，只见一个能把红色官袍穿出鲜血颜色的阴森男子，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您哪位啊？”虽然已经大概猜出这人的身份，但江晟还是眉头一挑，有些轻佻地问道。

“江郎不得无礼，这位是御史台来中丞，素有威名，你不可轻慢了。”狄仁杰的声音也从旁边传来。

江晟这才发现，原来不止是武则天，狄仁杰、来俊臣等人也都在场，只不过因为武则天的气场太强大，压得他都不得不全神应对，这几人又深谙君臣之道，一直站在阴影里，他才没能在第一时间看见。

“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