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铁石心肠？
来俊臣就是来俊臣，无风还要起三尺浪的恶人。尽管被惊得不轻，但看到张柬之出来，他还是忍不住阴恻恻地挑刺：“张舍人准备得好生充分，连救治的医师都带来了，莫非今日这场剖心的好戏，是张舍人你一手安排的？”
“说话要讲证据，虽然你这腌臜货向来不管这个，但老夫也不是任你拿捏的！”
经过安金藏的冲击，张柬之看这个酷吏愈发的厌恶了，他吐出一口浊气，不耐烦地道，“来俊臣，老夫现在没空跟你斗嘴。此人不惜以死证皇嗣地清白，恐怕老夫也是被人误导了，其中另有隐情，老夫现在要进宫面圣，你要不要一起来？”
来俊臣现在是一听到“安金藏”三个字就觉得脑仁疼，沉默片刻之后，才说了一声“不必了”。
张柬之闻言也不再与他多少什么，径直令人牵了马，直奔紫微宫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他就在贞观殿见到了武则天。
“张爱卿，朕不是听说你去提审皇嗣谋反案的疑凶去了吗？为何去而复返，难道这么快就有结果了？”武则天好奇道。
“结果暂时倒是不曾有，不过臣在审讯之中，却是偶遇一血性义士，自愿剖心以证皇嗣清白，臣觉得其中恐有蹊跷，不敢擅专，只能回来请示圣人，听候圣裁。”张柬之恭敬一礼，沉声答道。
“噢？还有此事，你且细细道来。”武则天吩咐道。
张柬之于是便把安金藏自戮的来龙去脉细细说了一遍，说到壮烈处，还特地加重了语气，说得绘声绘色。
待他讲完之后，已经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武则天闻言也不禁动容：“想不到东宫臣属之中，竟还有这等仗义之辈，此乃我大周的福分啊！快快命人将他抬进宫来，着御医好生救治，他不能死！”
“圣人仁厚！”
张柬之忙赞美了一句，又趁热打铁问道，“那皇嗣他……”
武则天顿时闭口不言，良久才挥了挥手，叹息了一句：“兹事体大，你先退下吧，容朕再想想……”
张柬之告退之后，她就又踞坐在龙床上，陷入了无尽的沉默……
贞观殿中，隐约只能听见白蜡燃烧的声音……
……
与此同时，遥远的长安城中。
江晟正坐在酒肆的雅间中，听取苏玉奴的汇报，萧青蔷和萧青萝、公孙幼娘分列两旁，端正地坐着。
“什么？”
江晟随手接过萧青萝递过来的一盏葡萄酒，抿了一口，不屑道，“东市铁行的那些小铁匠铺，听说我们和各大世家达成了协议，所以想把当初抢购的海德拉巴矿石也转卖给我们？”
“是的。”
苏玉奴轻笑道，“这些天奴家可是见过不少铁匠来咱们酒肆饮酒，半醉之后，都在抱怨自己的铁匠铺快活不下去了。”
“嚯，这就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呢！”
江晟冷笑一声，“估摸着都等我上门求购呢，呵呵，一个个本事不大，架子倒是不小，估摸着我要是没动静，再过两天他们就该腆着脸来求我了！”
“那他们要真的上门来谈生意，我们该如何是好？”萧青蔷蹙眉问道。
“不要！”
江晟把手一摆，“记住了，就算他们跪在我们门前磕头，咱也一两都不收！先前从世家铁行那里刮来的油水，已经足够张铁匠消化一阵子了，他们那点残羹冷炙，我江某人还真看不上！”
“这样不好吧？”
萧青蔷有些不忍，“那些小铁匠铺子的情况我也都打听过了，现在普通铁器的市场被我们和各大世家瓜分了去，他们的确生活多艰，若是再不能把手上积压的海德拉巴矿石脱手，只怕会有一大批人撑不下去的！”
“切，我管他们去死！活不下去就直接关门好了！”
江晟把桌案一拍，冷笑道，“当初看到雪花镔铁利刃值钱，一个个见钱眼看跑来抢矿石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会有今天呢？当初跟我们不讲仁义，现在倒是想要我大发慈悲了？有那么便宜的事？”
萧青蔷被他这个态度搞得有点生气，忍不住抢白道：“你这不就是欺软怕硬么？不然为啥世家铁行找你来谈的时候，你那么轻易就答应了，现在却推三阻四的，你真想看着那些铁匠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吗？”
江晟淡淡一笑：“我还真无所谓。”
“你！”
萧青蔷本来还觉得没什么，但被他这么一堵，却是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娇叱道，“我真是看错你了！想不到你原来是这种铁石心肠之人！”
江晟嗤笑道：“你又不是第一次看错我了，何必这么大惊小怪！”
“不可理喻，我跟你无话可说了！”萧青蔷气急，终于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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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你有什么计划，跟姐姐直说不好吗？何必非要气她呢？”萧青萝嗔怪地埋怨他道。
“唉，失态了失态了。”
江晟端起酒杯，掩饰自己的尴尬，“再说了，我这不是因为我大哥被御史台捉了去，心里烦躁，话赶话就怼上了吗？我又不是针对她。”
顿了顿，他突然笑了起来，问萧青萝：“不过你是怎么猜到我另有计划的呢？”
萧青萝甜甜一笑：“因为我相信姐夫你不是那种不顾别人死活的恶人呀，那你肯定就是有别的计划了！”
“得。”
江晟一笑，“这算是被发好人卡了吗？至于计划什么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但不管怎样，江晟作为张氏铁匠铺真正的话事人，他做了决定，其他人也只能坚定不移地推行下去。
如此一来，当他正式宣布不再收购任何海德拉巴矿石之后，矿石的价格终于雪崩。
一时间，不少贪心的小铁匠铺，都因为资金链断裂破产倒闭。
受此影响，东西两市的铁行，十家里倒了五六家，门庭冷落车马稀，铁匠们亦是怨声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