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中老年杀手
“啥情况？”铁钧一个变脸，不但看懵了在场的人，连江晟自己都迷糊了。
这个素未谋面的将作监大匠，看起来居然像是自己脑残粉的架势？
看到他目露不解之色，铁钧又是好一阵解释。
把占据他话语百分之八十篇幅的毫无意义的恭维之词刨掉，剩下的内容江晟掐头去尾，总算听懂了一个大概。
无非就是将作监一干大铁匠，早就对鸦九剑的工艺佩服得五体投地，只是限于为皇家效力，不好私自过来结交，这才让他的门槛留了条烂命，没被这群糙汉子给生生踏破！
就连铁钧今天之所以会来得这么迟，也是因为将作监里听说案子跟他有关，各个铁匠都存了心思想来见上一面，结个善缘，导致来县衙的名额成了抢手货，迟迟都吵不出一个结果来！
“什么鬼啊这是？哥现在已经炙手可热到这个地步了吗？”
江晟忍不住在心里放肆吐槽，再一想起刘河间和他儿子刘抱金对自己也是差不多的态度，顿时不由头皮发麻，“要糟，哥这是要成为中老年杀手级别的偶像天王了？”
他这却是有些高估自己的魅力了，说到底，不管是刘河间还是铁钧，人家看上的都是他肚子里的才华而不是他这个人。
所谓学无止境，像刘河间和铁钧他们这种能做到一个行业顶尖的人物，莫不有股“痴”劲，铁钧痴于神兵，刘河间痴于灵药。倨傲那都是对外人的，对比自己更在行的人，他们心中早就没什么颜面不颜面的了，不耻下问只是基本操作，做不到这点的话，他们也没资格成为一代宗师。
当然，不管其中道理如何，但局面对江晟却是无差。
“等等，鸦九剑不是我锻造的！”
他连忙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那都是人张云鹤张铁匠的功劳，我可不敢居功！”
“得了吧，就张云鹤那小子是什么水平，别人不知道，老夫还能不清楚？他老子都是靠我指点了两手，挂了一个记名弟子的名头，才在东市立足，难道传到他这一辈，就能野鸡变凤凰了？”
铁钧冷笑两声，语气里充满了对张云鹤手艺的不屑，但他马上又用崇敬的眼神看着江晟，垂首道，“江郎，您发明雪花镔铁的内幕，在我们这个行当里早就传开啦，您也别瞒了，能以一己之力把我大周的锻铁水平拔高一个层次，这是功德无量的事啊！”
“呃……”
江晟无奈地摸摸鼻子，“原来都知道了吗？我还以为是个秘密呢哈哈哈……”
说着，他受不了老头炙热的目光，忙用眼神示意张云鹤赶紧上来说点什么圆场，结果却见这厮硬着头皮上前，被铁钧牛眼一瞪，竟乖乖地行礼请安：“云鹤见过师公，师公久违了。”
“你特么……”江晟见了，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没出息的家伙。
但他也知道，这个年代，尊师重道是天经地义的准则，连张云鹤他爹打铁的把式都是铁钧教的，自己指望他这个徒孙站出来欺师灭祖，实在是异想天开。
“嗯。”
铁钧面对旁人的时候，又恢复了高冷倨傲的表情，张云鹤姿态放得再低，他也只是微微颔首，冷淡道，“你爹是个好苗子，可惜死得早了点，你天赋不如他，不过能跟在江郎身边学锻雪花镔铁，也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要惜福。”
张云鹤被贬到尘埃里，却丝毫不敢动怒，反而更加恭敬，低头答道：“谨遵师公教诲。”
铁钧叮嘱他这么多，已经是看在乃父情分上，话说完挥挥手就不再搭理。
又跟江晟再三寒暄之后，这位大爷仿佛才想起此行的正事，蓦地转头看向万年县令，敷衍地拱了拱手：“不知县太爷召老夫前来，是有何要事啊？”
万年县令被晾在一旁半天，早就气闷无比，现在见铁钧终于问到他头上，居然有种解脱的感觉，忙道：“哦，是这样的，今日县衙里一桩案子，涉及到一批铁器，想请您老鉴定一下，到底是家伙事品质不好不经用呢，还是有人故意损坏的？”
“拿来给老夫看看！”铁钧一伸蒲扇般的大手掌，满不在乎地说道。
“您请过目。”
万年县令以目示意，旁边马上有衙役捧着断裂的农具送了上来。
但铁钧接都没接，只是扫了一眼，就道：“这还有什么好看的？分明就是被人故意折断的吧，这样的鉴定居然还要惊动将作监？莫非长安城中的铁匠都死绝了不成？”
这话说得着实难听，那些受雇栽赃张云鹤的五陵少年们更是听得脸色惨白，其中头目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指着铁钧，歇斯底里道：“你休要血口喷人！”
说着，又对县令申辩：“此人跟江晟表现得那么熟稔，肯定是早早就串通一气了，还望县太爷明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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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没想到，自己话才刚出口，铁钧当场就炸了。
这老爷子打铁打了一辈子，力大无穷，揪着这个混混的衣领，一把就将其提溜了起来。
混混头目只觉得脚下一空，还没反应过来，就双脚离地，像只小鸡崽一样被拎了起来！
下一刻，一股带着灼热铁腥味的呼吸，猛地喷到了他脸上！
铁钧那双铜铃般的大眼珠子，瞬间怼到他近在咫尺的地方，同时口中发出雷霆之音：“血口喷人？你的意思是，老夫搭上一世英名，就为了污蔑你这杀才不成？”
哐哐哐！
在场的衙役们没想到还有人嚣张到在县衙大堂上动手的，纷纷本能地举起了水火棍，围了上来。
好在县令反应够快，连声喝止：“退下，快退下！”
然后又对铁钧劝道：“铁大师，慢来，有话好说！”
“哼！”
铁钧这才用力一掷，把个混混头目扔在地上。
不过他掷人的时候用的力道有点大了，差点没把后者屁股摔成八瓣，一时挣扎呻吟，却怎么都爬不起来。
这时，江晟才摸了摸鼻子，站了出来，淡淡道：“那个，我纠正一点啊，今天这个案子，是你们和张铁匠的纠纷，我就是个过路的，路见不平才仗义执言，谁要是想把江某拖下水，那可休怪我不客气。”
此言一出，顿时，地上五陵少年头目挣扎呻吟的动作，都一下子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