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沈凛骁这辈子过了十六个生辰,多贵重稀奇的生辰礼都收过。白夕兰能够出于担心、没日没夜地为他绣香囊,这个生辰礼就不会轻。
沈凛骁只是觉得上面的松鹤碍眼,刺得他难受。
曾几何时,当他知道常悟收到绣有松鹤的香囊时,就认定那是份单纯的祝福。所以当他收到香囊时,他才会那么生气。他想要的是独一无二,可现在他所拥有的,和常悟是一样的。
沈凛骁将香囊里外翻个遍,连独属于他的小记号都没有。
一个愿意陪他死的女人,心里却没有他。
沈凛骁将香囊随手搁置在一处,冷脸不见喜色。他的变化太过明显,以至于白夕兰当即就察觉到了。
以往,沈凛骁发脾气时都是外放的,唯独这次他收敛藏在心里。
一向自傲的沈凛骁,在一无所有之际,靠着份偏执的独占欲,不想给白夕兰任何逃开的机会。只是沈凛骁却将自己息事宁人的选择,归结于白夕兰是他的妻子,是他娘喜欢看中的儿媳妇。
他是为了家人才这么做的,并不是害怕像以前一样行事,会令白夕兰离开他。
可是沈凛骁不懂,他安静阴郁的表情,可比大吵大闹还要令人心惊。
他非常的生气,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白夕兰想要弄清楚原因,但她在府内本来就没有什么说得上话的人,她的示好都只得到沈凛骁冷漠的回应。沈凛骁以往不知道怎么对待白夕兰,是因为他看不懂白夕兰、也想不明白自己。
直到现在,他仍然没有往自己身上找原因,不过白夕兰却被沈凛骁看透了。
沈凛骁的固执和强势用在了白夕兰身上。
多可笑,一个农家养大的女人,姿色才学俱无,竟然还学人挑拣、看不上他。
她的身份,嫁给他都是高攀,谁给她的勇气和胆子……
难怪她在府里也整天见不到人,原来是在躲他。所以她什么都要一半,划清界限、才好分出你我。
新婚第二天她跟娘哭诉,是因为他落她脸面;她提出要跟他玩,是想讨好他、稳定她在府里的地位;她庙会后发那么大火,不过是出于对白夕鸾的嫉妒……
总归没有什么是因为喜欢他沈凛骁。而他还因为她挨了几顿打,特意买鸟来哄她。
这不公平,白夕兰耍了他。
就这样,她还想跟他谈生死与共,莫不是怕他受保获救后抛弃掉她。
沈凛骁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他因此心生怨恨,再看白夕兰时,眼里没了往日的欣喜。
……
白夕兰亲手给沈凛骁煮了碗生辰面,她将面端给沈凛骁,因为知道对方在生气,所以主动开口说话,小心翼翼观察试探着。
沈凛骁对白夕兰的认识从没这么清晰过。他觉得自己能轻易读懂对方的表情和动作,多么愚蠢的女人,而他竟然被这样的人动摇了情绪。
沈凛骁埋头吃着面,一根面条在嘴里反复咀嚼着。
心里生了恨,就忍不住想要报复回去。
她又笨又蠢,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骗到她。
她不是看不上他吗?他偏要她喜欢得不可自拔,掏空她一颗心,看她还怎么维持现在的镇定自若。
沈凛骁的坦荡磊落消失得无影无踪,白夕兰成了他第一个谋划算计的人。
眼看碗里的面就要见底,沈凛骁抿着嘴里的面,将面的另一头夹起来伸向白夕兰。
长寿面不能断,沈凛骁含糊缓慢地说道:“分一半给你。”
白夕兰疑惑不解地望着沈凛骁。
沈凛骁不方便说话,他端起碗,用筷子将面强行去碰白夕兰的嘴。道:“同生共死,我的命分一半给你。”
花言巧语,撩拨几句、再有意无意地做点亲密的举动。
沈凛骁是个纨绔子弟,身边朋友中、陪酒玩乐的女人不少。有些事他看得多了,冷下心来,竟也能平静地套用在白夕兰身上。
白夕兰无意识地收拢指尖,刚张口想要拒绝,沈凛骁就将面塞进她的口中。
白夕兰怕沈凛骁弄断面,两耳绯红,很是莫名地帮沈凛骁抿着面。白夕兰眼看沈凛骁越来越近,最后靠上来亲碰了她的唇,断了他的生辰面。
白夕兰不理解刚刚还生着气的人,为什么忽然就变脸了。
她努力想要平稳自己的心,她端起空了的碗,为了避开沈凛骁,找理由道:“我、我去洗碗。”
白夕兰的表现取悦了沈凛骁。
沈凛骁抓住白夕兰的手,道:“府里洗碗的人还是有的。”
白夕兰坐立不安,沈凛骁一边在心中嘲笑着她,一边有种报复了的得意和快感。
就这?这种段数都能令她发慌,是什么底气让她嚣张成这样。
……
沈凛骁这些日子总是故意亲近白夕兰,手段直截了当,说不上什么技巧,却偏偏管用。
他们之间仿佛反了过来,现在变成沈凛骁总是盯着黏着白夕兰。沈凛骁就像一把火,独自散发着光热,也不管靠过来会不会将人灼伤。
白夕兰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有什么被改变了,她害怕跟这样的沈凛骁相处,有天夜里想偷偷睡回到床上,结果沈凛骁主动爬了床,还探过来脚、问她冷不冷。
白夕兰觉得沈凛骁充满攻击性,比以往任何时候更甚。她企图锁在自己的龟壳里保护好自己,沈凛骁非要上来撬开它,拼命想将她甩出来。
白夕兰的别扭没有能够阻止沈凛骁,要是以前的他,遇到别人三番四次不应和,早就甩脸不干了。他这次装傻充愣,白夕兰拿他根本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