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写写画画
初秋的微凉晚风穿过阳台窗纱,陈泽清立在窗边,心里掀起一阵风团。
温子渝的沉默就像成片漆黑的云,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连带着两个人的18岁一起跌进了潋滟灯光里。
当年队医事件结束后,温子渝一度通过满分测试答卷逃避后续心理治疗,渐渐地大家也忘了这件事。
很快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张峰一直意属温子渝,想把她纳入小组。奈何崔老头坚决不放人,每每谈起这话题就三个字——“没得说”。
似乎是预感到危机,崔永亮对温子渝的训练愈加严格,希望她尽快从队伍中脱颖而出。
温子渝一向要强又沉默寡言,训练的苦从来不逃,照单吃下。
彼时国家队训练运动员仍遵循经典训练思路:日常训练包括技术训练、体能训练、战术与心理训练三大部分,精力分配占比大概是40%、30%、20%,剩余10%作为恢复、调整期。
崔永亮急于把温子渝打造成全能选手,不停给她增加进攻战术训练。她的体能一直是弱项,进攻战术对身体爆发力要求高,温子渝只得不断提升体能。
网球属于有氧加无氧结合的运动,仅做有氧训练易掉肌肉。她在体能训练时加入平举、肩推类的力量训练以维持肌肉量,每天肩膀酸痛导致打球越来越僵硬。
“温子渝,转体不到位,热身没热开?”
“爆发,一发得分你ok,不要怕,上去打!”
“温子渝,回撤果断,不要犹豫!”
每天训练场里回荡着崔老头的各种指示,温子渝有苦难言。她上次跟崔永亮沟通过,效果并不理想。渐渐地温子渝丧失沟通欲望,只得拼命练习。
行,力量训练专注举铁增肌,打法转向主动进攻,对练球风逐渐偏向陈泽清的进攻式打法。
然而训练结果就是动作越来越僵硬,全身力气发不出导致频频失误,连日常训练都难以顺利进行。
她心急如焚。
某天训练完,张琦皱着眉凑上来:“子渝,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怎么总闷闷不乐的?”
两人同组训练又是室友,张琦明显发现最近温子渝说话变得更少了,训练时也特别严肃不开玩笑。
“还好。”温子渝每次都淡淡一句“还好”,把天聊死。
2016年,温子渝18岁,正处于心智转变的微妙阶段。
一方面,她时常感到对于自身控制越来越弱,训练逐渐程式化,缺少实战机会导致球感越来越差。
另一方面,来自同期队员成长的压力也逐渐显现。陈泽清与她两人战术风格逐渐接近,体能差距让她自然处于劣势。
巨大的压力导致温子渝精神不振,只能靠每日愈加苦练缓解内心焦虑。
12月网球队将举行集训,种子选手将去台北及泰国分别参加wta巡回赛。
彼时对于温子渝和陈泽清来说,冲击大满贯仍遥不可及,中国国籍选手仅李娜刚在2014年才获得了澳网大满贯冠军。
2016年冬天,两人的全部重心是参加低级别wta巡回赛赛先拿到初始积分。
“你今天状态不好,”训练结束后,陈泽清紧追温子渝,“打得没以前投入。不止今天,从上个月开始你状态就不太好。”
她最近总看到温子渝闲时独自发呆,要不就是训练时眼神失焦、无精打采。
有时大家一起相约打球,温子渝也借口推脱。以前唯一叫得动温子渝的就是路雨鸣,现在连她也不好使了。
“......”温子渝欲言又止,手里摆弄着相机。
“你在干嘛?”陈泽清凑上来,看她正调试镜头,“录完回去看?”
“我有点疑问,”温子渝语气里有些许无奈,“也许应该再跟崔教练沟通,我在做记录。”
陈泽清递给她毛巾:“记录什么?”
“......”温子渝把毛巾搭在肩上,视线一直落在相机,“记录发球和击球数据,得分率和失误率,我觉得我不适合打爆发。”
听完温子渝的解释,陈泽清当即约她晚上听完讲座一起看回放,那人并没睬她。
听讲座时,温子渝躲在教室后排,一边偷看训练回放一边轻声叹气。
体能短板难以忽略,来国家队已近两年,她时常感到训练效果越来越受差。
温子渝身高已达1.70,体型中等偏瘦,移动能力和耐力都中等偏上,快速变向和滑步在打红土场时很有优势,但无奈国家队基本只训练硬地。
虽然爆发力较差,但她这两年核心力量有很大提高,足以支撑多拍相持中的稳定性,尤其在防守中非受迫失误也很少。以上客观条件都经过崔永亮和张峰的认可,最适合防御保守型打法。
她的正手上旋球和反手都很稳定,也有利于防守时变换节奏,利用底线深区回球逼迫对手被动失误从而得分。
本来打防御打得非常顺手,但崔永亮下半年突然风格大变,一定要求她尽快往进攻风格转换,给她带来极大压力。
国家队训练方式和计划都是教练主导,球员本身话语权并不高,此种情况下她努力尝试按照崔教练说的,主动适应了一段时间,然而最近训练效果每况愈差让她几近崩溃。
在别人看来,她的近期失误是因转换风格导致的适应期现象,并未有人察觉异常。
“再这样下去真不行。”温子渝自顾自说话,第二次对崔永亮的训练计划产生强烈抵触。
“温子渝。”讲台上讲师突然喊她名字。
总局基地除了日常训练,晚上也会安排文化课程和讲座用于支持队员持续学习各类知识,今天晚上的培训课题是关于世界反兴奋剂组织。
“请你来回答一下刚才我们解释的内容,什么是‘rtp’?”
“......”
前排的人除了网球队队员,还包括隔壁羽毛球队的队员,大家齐刷刷地扭头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