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失败的作品
一番推脱,四个人终于上了车。
温子渝忍着背后的疼,拉起小女孩的胳膊:“李景然,老师向你道歉。今天发生这件事,对不起。”
她见小孩扑簌簌地掉眼泪,冲着前排的陈泽请问:“陈教练有纸巾吗?”
“没。”果然不带纸巾的习惯一直没改,温子渝翻了个白眼。
陈静见状从包里拿掏出纸抽递给女儿,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先不哭了然然,听温老师说完。”
“陈静姐,我也跟你道歉。当时去你们家,反倒给你弄了个麻烦。”温子渝恨不得扇自己两嘴巴子,一是因为陈静的离婚事件,二是因为差点伤到陈泽清而心有余悸。
陈静和李景然抿着唇角,侧面看过去这对母女长得异常相像,她们都有双大眼睛,闪动着某种未知的情绪。
听到温子渝道歉,陈静的脸立刻红温,她搂着李景然的肩:“你不是有话要跟温老师说嘛,现在可以说,没关系。”
李景然从眼泪里回过神,得了妈妈的鼓励,她抬头泪汪汪地看着温子渝。小孩的眼睛很漂亮,眼泪冲刷过后像星星放闪。
“温老师,我想跟你说,”小孩仍旧抽抽嗒嗒,“那个人很坏很坏,他会欺负妈妈也会打我。我恨他。”
“李景然,”温子渝把小小一只她拉过来抱在怀里,“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你不要去恨别人。你只需要把他从你的世界里丢出去,只关注你在乎的事。”
“比如你爱妈妈,爱打网球,你还喜欢老师是不是?我们只记得这些,不要记那些不好的事。不好的事大人都会解决。”
李景然似懂非懂,眼泪打湿几缕短发粘在脸颊上,趴在她怀里渐渐止住抽泣。
陈静坐在小孩身边一直低着头默默流泪。她原本就皮肤白皙,脸上意外地透露出一种淡淡的粉色。
“陈静姐,真的很对不起,我是从警察那听说的。不过我问了这种情况可以一边办理离婚一边审理他的案件,两边都不影响。如果你需要起诉,我...我有位表姐是本地的律师,我帮你联系你看好吗?”
陈泽清适时插进一句:“你放心,他这种可以判十年以上,我问过律师了。”
“妈妈,十年后我已经长大了。”李景然听到陈泽清的话,眼睛流露出一种兴奋的神情,使劲摇着陈静的胳膊。
车上陷入沉默。温子渝不敢看陈静的眼睛,她看到她今天特地穿了短袖,胳膊上数团近乎消退的淤青痕迹。以前训练摔伤被撞是家常便饭,温子渝对这个痕迹再熟悉不过。
陈泽清打开车门:“到了,我们先吃饭,吃完饭送你们回家。”
见陈静一动不动,陈泽清只好看向李景然:“李景然有没有想吃的,妈妈喜欢的菜你知道吧?”
不等小孩说话,陈静突然伸手拦住温子渝:“温老师,我需要律师,不过...不过我...”
“没关系,她是援助律师。”温子渝搂着陈静的肩,“走,我们去吃顿饭。对了,你得给李景然加油,下周她就要去比赛了。趁着现在得好好管管她,她就快不听话了。”
晚上回家,温子渝一进门险些被闪瞎。客厅里灯光大开,坐着两尊大佛,爹地,妈咪。
她心头一惊转身想跑,华兰一声“站住”给她硬拽了回去。
“妈,今天不加班吗?”
温子渝抖如筛糠地换好衣服,闻闻还是有一股药水味。回家前已换了办公室备用的那套运动衣,看来没什么用。
华兰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过来,你不用遮遮藏藏,校长给我打过电话。”
如果非要形容华兰给人的感觉,大概就是化了妆的华南虎。她永远精致,在公司是,在家也是,精致得一丝不苟,和温子渝随便套个破t恤简直是两个次元,两个人种。
她永远有势,威的气势,柔的气势,拿捏人就在一口气里。
温子渝对华兰有一种天生的示弱情节,她比华兰高出半个头,站立说话时俯视她妈,但华兰却总能给她足够的精神压制。
她爸温成山一脸忧愁,绷着嘴角不敢说话,坐在旁边给温子渝手语,“别惹你妈。”
“对不起,妈。”温子渝放弃挣扎,立刻变成乖顺小猫,轻轻坐下靠过去。
“哦?我是你妈?我怎么不知道,谁给我发的offer?”
温子渝感叹嘴比我还毒,一边想笑一边拿头使劲儿蹭蹭,以期华兰不要发飚。毕竟除了是亲妈,还是金主,张秘书的校企赞助金还没落定。
“我给你发的呗,相约98。”她还敢嬉皮笑脸。
“温子渝,我有没有说过不要乱管闲事。你怎么总不听,我说什么你都不听是吧!”华兰把她的头一推,“你听谁的跟谁叫妈,我可当不了你妈。”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今天我差点...”她话到嘴边又怕吓到华兰,只好绕了个弯,“差点崴了脚。”说完可怜兮兮地把左腿抬起来,“你看,还擦了药。”
“给我看下伤在哪。”华兰站起来一把拉过她,动作有些大扯到了她背上伤口。
温子渝“嘶“一声,拧着眉毛半推半就:“哎呀就是表皮擦伤,医生说连疤都不会留。你基因好我也是,很快就恢复了。”
华兰已拉着她进了卫生间,把门一锁:“好了,给我看看。”
拉拉扯扯更痛,温子渝撇了撇嘴角,低头把睡衣一掀。
华兰立刻气血上涌,她不停掐着太阳穴喊到:“老温,你去拿一下血压仪,我不行了!”
“温子渝,你到底在干什么?你不过在学校当个老师,怎么还能搞出这种事,像什么话。你真是...我...真不想管你!”
华兰把门一摔。
“砰!”得一声,温子渝浑身一震,又被锁在了某种情绪里。
她站在宽敞的卫生间,头上灯光射出白炽光线过亮,她只能眯着眼睛。
四面墙壁贴的浅灰色瓷砖几乎变成了一张塑料雨布,不断地向她收紧过来。她愣愣地盯着洗手台的死角,那里困了一只米粒大小的黑色飞虫,也许是从纱窗漏进来的,也可能是花瓶里花梗上带的,被温成山用抹布死死地摁在一角。
老爸总是这样,卫生做得随随便便。
一只虫出现的时候,搞不定其他角落已有很多虫了。温子渝把衣服放下来,感觉背上的伤口有点发痒刺痛,这么快就长出新的肉芽了么。
空气里有一股潮气,混着白茶香薰的味道钻到她鼻子里,这味道是华兰喜欢的。房子是,洗手间是,灰色也是,花瓶也是,花也是,老爸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