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3我与你
chapter53我与你
“不想讲话的话，要不要听我讲？还是我出去会比较好？”头一次见到这样的陆淮北，唐南琛很难不感觉新奇，下意识地哄着，但一旦意识到自己正在安慰的是陆淮北，就更新奇了，“要听的话就再靠过来一点，要我不说话只陪着你的话就抓住我的手，嗯，要我出去的话就亲我一下。”
说完，唐南琛静静地转过头盯着陆淮北，看着他挪动身体靠过来，不自觉地抿着唇笑了，然而正当他眼眸微弯的时候，却愕然地感觉到自己的手也被握住，愣神的刹那对方已经俯身，额头上传来一瞬间的柔软。
“？”
“只是想亲近你。”
陆淮北说出了这次苏醒后的第一句话，紧接着他微微摇了摇头，继续说了下去，像是怕自己后悔，“但是我有些卑劣，最初你找到特别办事处，我就打算好了。你那个时候状态也不好，但又不像初见时那么凌冽带刺，有了成年人的顾虑和考量。于是我带着处理特殊事件这个合理的由头，摸索你会偏爱的形象，一步步试探着，入侵你的舒适区……”
陆淮北正故作沉稳地吐露着在先前沉默的时间里整理好的坦白措辞，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声笑扰乱了思绪，他有些担忧地偷偷擡头看，怀疑对方是气笑了，却听到唐南琛总结道:
“所以，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入室抢劫’。别人谋财，而你图谋我这个人？”
“……这么说也没错。”
“你以为我不知道？”
“嗯——嗯？”
陆淮北猛地擡头，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唐南琛，愣是把刚刚看似游刃有余的对方盯得有些不自在了，“呃，我是说你……求偶的表现很明显，我不觉得你身为办事处的头儿，会单纯因为敬业，对保护监视对象到陪吃陪住陪睡的程度……”
“而且周炔他们的态度有点过于好了，比起公职人员的人文关怀来说，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
陆淮北被带进了圈子里，本能地开始顺着唐南琛起的头梳理自己的计划漏洞，反应过来后又止住了话头，继续盯着对方。
“我知道，我愿意的。”唐南琛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补充道，“我意识到了自己的沦陷，我默许，或者应该说是，我纵容了它的发生。”
陆淮北的瞳孔一瞬间放大，他下意识想问为什么，又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有立场这么问，因为这就是他所期望的结果。
于是房间再一次被沉默占领。
沉默之下，是他疯狂鼓动的心脏。
唐南琛能猜到对方坦白的原因，他在人生的又一次低谷期遇到陆淮北，在对方眼里，他是溺水者。陆淮北把自己当作了岸边的那只手，试图永远可靠，不敢松懈。
他最开始或许是自信地有备而来，事件解决的很顺利，“抢劫计划”在唐南琛的纵容下也几乎是一路绿灯。
但偏偏最后一次梦的主题是心结，他意识到自己不是无坚不摧，于是他开始担忧自己会不会在某个如此般低迷的时刻成为压死爱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至于为什么这么猜，因为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不要小瞧悲观者的眼睛。
“陆淮北。”
悲观者露出了笑脸，对着他钦定的爱人。
“我在。”
爱人擡起眼眸，露出被他的倒影所占满了的瞳孔。
于是他满意地讲出更多故事。
“我只告诉过你我高中的时候想上警校，虽然失败了，但没什么遗憾。”说到这，唐南琛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不过我没有告诉你原因。”
“我想考，不是因为有多崇高的觉悟，只是那个时候过得不是很开心，睡不够，压力大，身体也不好，也没有感受到多少爱……觉得自己不太合群，交不到特别要好的朋友。大家都有小团体，自己却落了单，在抱团取暖的大环境里，只能到处蹭一点快乐。那个时候只有周末才会让自己放松一下，因为不想变成满脑子只有高考的机器。其实那段时光就像是体测1000米终点线近在眼前的最后冲刺，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考虑终点后的事情，只知道穿过终点线，一切就都结束了。高考完的日子对于当时的我感觉就像是偷来的一样。于是我就头脑一热，想着报警校的话，继续四年这样的日子，然后浑浑噩噩地活着，如果哪天要殉职了死前应该也没有什么遗憾，也算是造福社会……”
唐南琛在陆淮北越来越严肃的脸色下，说出了一个戏剧化的结局，
“后来改选了本地的大学之后，发现不用早起贪黑冲成绩的生活简直太美好了，所以一点都不遗憾。”
看着陆淮北严肃的表情突然抽搐了一下，唐南琛憋着笑向他露出自己真诚的眼神。
虽然某些深夜仍旧时不时会有一些念头滋生，心脏心理上地不适，就像是被不知名的鬼魂缠上了一样，但其实……
他知道那是曾经痛苦的自己。
因为那些心结从来没有被解开过，人总是一味想掩盖对自己不利的过去，擅自地忘记还有人在等一个道歉。
但是他不能忘记，更不能擅自原谅。
因为那等于背叛过去的自己。
就算过去确实被时间冲散了，不再那么鲜明，但它一直在那里，每次察觉，愤怒和不甘总是比眼泪先一步流淌。
五脏六腑相互侵轧，认为自己早已不再在意的大脑却控制不住颤抖的嘴唇和微湿的眼角。
不过这些东西，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他已经看开了。
或许正是这一切，构造出了仅对陆淮北沦陷的唐南琛。
“我或许曾经没有必须活着的意愿，只是一直没有找到足以战胜生理对死亡的本能恐惧的理由。”唐南琛思考了一下，起身跨坐到了陆淮北腿上，和他面对面，说道。
陆淮北嘴唇微张，想问问他那现在呢？
现在找到了吗？但是看到对方沉静的眼神，他最终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抱了一下对方，静静等待着后文。
“我没有将爱情当作人生支点的打算，这对我的爱人来说不公平。如果爱情拴上了生命的重量，那只会成为一种累赘和道德绑架。”
于是唐南琛继续道。
从窗外照进房间的树影婆娑，明明灭灭，着实有些晃眼，但他仍旧不闪不避，直直地看进了陆淮北的眼睛里。
“我怎么会舍得这样对你。”
“无论如何，过去的终究是过去，我现在还是很珍爱生命的。”
或许是觉得陆淮北方才为他难过的表情有些可爱，唐南琛笑了起来，“毕竟现在我知道未来有我喜欢的柔软的被窝，漫画，小说，游戏，美食，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