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尽带黄金铠甲
满城尽带黄金铠甲
“你到底是什么人!”
袁侃依旧笑道:“大将军,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不妨我们坐下来慢慢说,这并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
我深吸一口气,不管心中早已掀起的惊涛骇浪,只好道:“好。”
袁侃笑着席地而坐,望向我笑道:“这得从六年前说起,我在悬崖底下救下了个命垂一线的女人,她醒来后无家可归,所以暂住在我家中。”
说到这里他停住了,可是我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从他说出“命垂一线的女人”这几个字时,我一瞬间就猜到了这个女人的身份--那就是桓溪。
良久我才从失神中醒过来,低声道:“她......还好吗?”
袁侃点点头:“我们要成亲了。”
方才我听到了什么?
成亲吗?谁和谁?我大概听错了吧?她真的......还活着?
我沉默的望向他,可他没有说出我要听的答案,而是继续道:“大将军,你接下来......”
我急迫打断道:“她现在在哪?”
袁侃没有回答,只是深深的望向我:“可以回答,不过我有个问题想和大将军做个交换。”
“你说。”
他笑道:“我比较好奇大将军为何要反,或者想知道与桓溪有多少关系?”
这是我与袁侃第一次见面,即便阿溪将我们的旧事或多或少告诉过他,但经过家破人亡,她对我想来也怨恨至深,他到底是怎么将我和桓溪联系在一起?
袁侃显然对这个问题十分好奇,非常有耐心的等着我的回答。
我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觉得呢?”
袁侃笑的像只看透一切的狡猾的狐狸,笑道:“若说来此之前,我觉得毫无瓜葛,可方才不过轻轻一试探,大将军的神情告诉我,至少六分吧。”
“不,你猜错了,他们告诉我阿溪已经死了,所以我想为她报仇,当年如果不是先帝他们执意让我滞留在北疆,如果不是他们蓄意陷害桓家,我和阿溪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闻言他沉默了一会儿,忽呢喃道:“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啊......”
我冷声道:“有什么条件你只管开。”
依旧是一副笑意盈盈的脸,他想了想道:“南疆可以不插手这场纷争,不过有三个条件,只要大将军能答应这三个条件。”
不知是不是在军营里呆久了,与将士们的说话方式都是直来直去,没有朝中文人的弯弯绕绕,可此人城府颇深,说的话更是千回百转,我不由更提防了几分。
条件不是不可以答应,其实对于我来说,是必须答应,如果南疆因此站在朝廷一方,不但战场上遇敌,舆论也必定受损,看似选择权在我,其实从袁侃说出来这一刻,我只能做出选择。
“你说。”
他正色道:“第一个条件大将军若能攻入长安,以后能勤政爱民,能成为明君更好。”
这话是不是说的有些早?
我不置可否道:“那第二个呢?”
他眯起眼,继续笑道:“第二个条件南疆不会插手,以后大将军也不要插手南疆。”
南疆地处西南,自古以来都自成一国,本朝三征南疆才取得南疆归顺,维持与南疆的平衡是最佳的选择,即使他们不提出来,我也打算如此。
我点头道:“第三个呢?”
不知第三个条件是什么,他顿了顿,对上我的眼睛道:“桓溪。”
袁侃只说了桓溪二字,我瞬间理解了他话中的意思,天下与阿溪之间,我只能选择一个,放弃阿溪就是南疆给我的第三个条件。
我没有直接答应:“阿溪离开岭南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和南疆扯上关系?”
袁侃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再次直白道:“大将军的意思是不想答应?”
这次我沉默的时间更长,摆在我面前的是无解的选择,选择反叛朝廷是因为我想为阿溪报仇,可阿溪还活着,我的报仇看上去荒诞又荒谬,可是事已至此,反叛朝廷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整个林家乃至投奔我的盟友,他们绝不会近在眼前的胜利。
退一步说如果我选择了阿溪,联合所有人去围剿南疆,且不说五五分的胜算,倒是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本就蠢蠢欲动的北夷人难保不会趁火打劫,到时胡人入侵,天下将亡。
这笔买卖,一个女人换一个天下,怎么看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可是我......
我望向袁侃,决绝的声音里有了一丝裂纹:“我想思考一下,明日再给你答案,你先在军中休息一夜吧。”说完,我狼狈的让他退下去。
营帐内只剩下我一人,重重一拳打在案桌上,噼里啪啦桌上的东西倒了一片,狼藉的倒在案桌上,我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将案桌上本就倒了的东西一挥袖扫落在地,最后一脚蹬翻了案桌。
我喘着粗气,双目渐渐猩红,眼底迅速涌出眼泪,我仰着头不让眼中泪水落下去。
阿溪没有死,我该开心的,可她再也不是我的阿溪了,我以后该怎么办呢?
这个念头一出现我猛地怔住了,我以为我内心还在挣扎,还在犹豫,原来我心里早就做出了选择。
什么情深似海,什么海枯石烂,什么情比金坚,什么非卿不可......原来在唾手可得的天下面前真的不值一提。
司家得来的天下并不磊落,利用前朝公主的血脉,天下人虽然不说,可心里并不服,我并不认同,要天下就一刀一枪的去打,利用女人算什么英雄,可讽刺的是,我也成为了他们这样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夜仿佛眨眼间就逝去了,天渐渐亮了,我踉跄的走出了营帐,袁侃早已等在账外,我踉跄的向后退了两步。
“我答应了。”
今日的天阴沉沉的,东边方升起的太阳也隐藏在乌云之后,袁侃离开后,还呆呆的立在营账外,我不知道还在等谁,或者我不知道该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