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你是谁(5)
第35章你是谁(5)
老崔说：“我觉得可以给他做个尿检。他这样子，来之前可能溜过冰了。”精神亢奋、话多、脸发白或者发红、出汗、大量饮水都是吸食冰毒（溜冰）之后的症状，老崔建议给秦师傅做尿检化验是否吸毒。尿检结果冰毒阳性，这下秦师傅走不了了，至少可以拘留个几天，专案组可以慢慢审。
继续审，老崔加入。秦师傅承认吸毒。
秦师傅称他吸毒是被秦薇害的。给秦薇做司机这两年，耳濡目染，再加上司机工作经常加班，为了提神，秦薇给他喝“神仙水”。一开始效果不错，人喝了这“神仙水”，精神振奋，可以两三天不睡。慢慢就离不开了，后来他才知道这“神仙水”实际上就是冰毒兑水，就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碰。但是心瘾难戒，一到晚上加班就想喝一点儿，情绪不好时也想着喝一点儿。慢慢身体已经不如以前了，发虚，心脏也开始出现问题。生命诚可贵，为了自己为了家庭，他决定戒毒。戒毒必须离开以前的环境，他到河北野三坡经营农家乐就是为了离开以前的环境。如果一直在秦薇身边做事，他永远也戒不了毒，所以他选择辞职。
所谓“神仙水”有的地方叫“happy水”、“咳嗽水”，算是“新瓶装旧酒”的新型毒品。源自毒贩为了扩大销售，采用液态瓶装的方式来迷惑买家。一开始在夜场等娱乐场所销售，逐渐流行。目前市面销售的“神仙水”中含有的主要毒品成分是甲基苯丙胺（冰毒）和氯胺酮（摇头丸）。
关于8月7日当天晚上的情况，秦师傅补充交代当天晚上送秦薇去参加剧组聚会，以为秦薇和往常一样又要玩到深夜，就喝了一瓶“神仙水”提神。没想到秦薇回家很早，他不需要加班。大概是“神仙水”的作用，他回家后依然很兴奋，心脏病发作，差点死掉。折腾到第二天天亮才睡，睡醒睁开眼已经是第三天早上。他根本不知道秦薇家中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这样子干下去不行，想保命就一定要辞职。于是他就联系秦薇准备提辞职的事，可是一直联系不上。后来听王金花说秦薇又出国了，他就跟王金花说了辞职的事，同时把车钥匙交给王金花让王金花转交秦薇。
老崔问秦师傅：“你之前说辞职是因为秦薇出国后收入低，那么秦薇在国内的时候你每个月收入有多少？”
“每个月大概一万左右。”“每月到手一万？”“差不多。”“你每天都溜？”
“没有每天，我知道这玩意儿不好，就是晚上加班时喝一点儿，平时尽量不碰。”
老崔问秦师傅收入和毒品使用量是因为“神仙水”在北京卖得可不便宜，小小一瓶卖三五百很正常。上瘾的人一天喝两三瓶，一万块只够买毒品。
“你的‘神仙水’是谁卖给你的？”“我自己不买，都是秦薇给我的。”
秦师傅说秦薇时不时会给他一两瓶“神仙水”。他把小瓶装的“神仙水”兑在两升装大瓶雪碧里，再装回小瓶。车上最多只备一小瓶，开车乏力时喝一点儿，喝完就没有了。
“那从去年八月到现在快半年了，你的‘神仙水’从哪里来的？”“我去戒毒了。从去年到现在我几乎都在外地，没地方买，在北京我也不知道到哪里买，买不到也就不想了，就戒了。警官，您看我这意志坚强吧。如果不是我的意志坚强，您说我还能活到现在？”秦师傅这时候还笑得出来，老崔心想这厮有点水平。
甲基苯丙胺（冰毒）发明之初就是用作兴奋剂。如果大家都按照秦师傅这个喝法，克制而不滥用，那么也就不需要那么多戒毒所了。老崔知道现在新型毒品开始泛滥，吸食群体扩散得非常快。像秦师傅这样需要长时间开车的司机以及经常加班的白领都有可能非经常性饮用。不过更多的人是有钱就一次过足瘾，哪管还见不见得到明天的太阳。
往往一开始认为自己可以控制住的人很快就上瘾了，一天不吸就心慌。很多长期吸食冰毒的人脑子都坏了，健忘，话都说不清楚，像秦师傅这样思路清晰口齿流利的非常少见。也许真如他自述的那样自控力强，或者是瘾头还不大，冰毒还没有对他的神经系统造成破坏性伤害。像沙暴，反应和口齿看上去都不错，可是他比秦师傅年轻十岁，已经百病缠身。
“那你这两天喝的‘神仙水’又是哪儿来的？”黄波突然又回到之前问过的问题。
“那是以前没喝完我一直藏在家里的存货。我就不该回北京，一回北京就坏了。本来我待在野三坡好好的，一回北京，回到这个混乱、肮脏的环境，看到家里还有存货，就犯病了，心痒痒了，没管住自己，就又喝了。”
“你这是在怪我们喽？”“我觉得你们多少也要负一点责任。如果不是你们三番两次去我家，我爱人不会急着叫我回来说明情况。我又没有犯罪，可以不理睬你们。现在回来，害得我又吸毒了，现在还要被拘留。你们说我倒霉不倒霉？”
秦师傅是典型京油子，八面玲珑，说话圆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将黄波和老崔抛过来的问题全部挡得严严实实。审问涉及的各种问题，他似乎早已经预见到，早已经设计好了说辞。
“秦薇的毒品是谁卖给她的？”“这个我真不知道。”“你一直和她在一起，就没有看到、听到什么？”
“我就是一开车的，老板吩咐我去哪儿我就开车去哪儿。老板的私人爱好轮不到我管，我还要靠这份工作赚钱养家。更不要说去买白粉了，我连碰都不敢碰。老板也知道我胆小，她从来不跟我说毒品的事。就是时不时给我两瓶‘神仙水’说是提神用。如果早知道‘神仙水’就是冰毒，打死我也不敢喝啊！”
老崔想这个司机不简单，回答滴水不漏。可是，太完美的答案反而让人生疑。如果真能控制滥用不上瘾，想吸时老板免费提供，月薪一万实收，还经常有红包拿，他会轻易辞职？真为了戒毒？老崔表示怀疑。
莫非秦师傅研究过刑法，钻研过吸毒、贩毒相关的处罚条例？他尽量避免自己牵涉进买卖毒品，仅停留在吸毒阶段。而且他再三强调他只是偶尔吸食，还不上瘾。这样即便被警方查获，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因为我国把吸毒作为一般的行政违法行为。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的规定，对吸毒的处罚是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2000元以下罚款；情节较轻的，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500元以下罚款。如果不上瘾情节轻微的话，强制戒毒也可以避免。而只有聚众吸毒或者买卖毒品超过一定数量才涉及刑罚。
“你对禁毒法研究得很透嘛。”老崔试着揭穿秦师傅。
“警官，您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我都要被拘留了还不是刑罚？”老崔打了个哈欠：“等一会儿会给你开行政拘留通知单，你就明白了。”“哎呀，真要拘留啊？我怎么跟我媳妇说呢？警官，您行行好，放我出去吧，以后我再也不吸了。明天我就回野三坡，我再也不回北京了。”折腾了三四个小时，秦师傅情绪依旧高昂，老崔可有点扛不住了。眼前这个中年司机极有可能是一个心理素质强悍的高智商对手，老崔喜欢挑战，可不喜欢受虐。
黄波关心老崔：“要不要换人继续审？”“我看今天算了，别审了。他来之前溜过冰，现在精神头还好得很。现在跟他耗吃亏的是我们，等他明天泄气了，看他嘴还硬不硬？”老崔的意见是拖一下，把秦师傅的毒瘾钓出来，在秦师傅毒瘾发作后再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