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密闭的空间里宛若忽然起了一阵阴风。

讲述自己心路历程的舰长,下意识觉得自己有些冷，但身为鬼怪的他，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感受,他只当作是自己的错觉。

舰长再次提神认真地望着眼前的少女问道：“你知道人类这种生物的矛盾点是什么吗？”

忽如其来的转折提问。

清脆的童声落下，艾莉森眉梢夸张的挑起，意味深长的接上了爱玛的词语，【you】

至于舰长的提问，这可是问错人了！要知道她虽然不清楚自己记忆中的父母分明都是人类，自己怎么会拥有永恒族血统,但和阿斯托克缔结伴侣契时，从自己身上飞舞出的掉丧铁线虫似的生物,足以说明自己非人的身份。

【upstairs(在楼上)】

爱玛全然被突如其来的接词游戏吸引住了，在孤儿院生活时她本身就很热衷于这项游戏,纵然死去很久心性终归还是停留在四岁。

她没有感觉到艾莉森接词的意有所指,傻乎乎地跟着接上。

还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舰长,也没想要艾莉森回答，他自顾自地说：“人类这种生物能够共患难，却不能共富贵！”

一直在他掌下安静乖巧的小女鬼忽然猛烈的折腾起来,活像一只被开水烫到的鱼，死命的上下扑腾。

舰长不得不咽下口中的话,顺着小女鬼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她正在死死地盯着对面的少女。

没有来由的舰长感觉情况有些奇怪,他明显感觉到小女鬼看向少女的眼神中，似乎、大概、可能、也许带着些许的恶毒？

难道两人的关系真的没有自己所猜测的那么亲密？

实际上舰长并没有看错，爱玛此时恨不得用眼睛把自家主人射穿,活像只骨头被主人拿着逗弄，却迟迟不给自己吃到的泰迪,报复性已经开始熊熊燃烧了！

主人！接词！接词啊！

奈何不论爱玛怎么做大动作，艾莉森都始终不搭腔。

也许友谊就是那么奇怪，舰长回想之前打斗时，少女从始至终都对小女鬼不离不弃，压根没有逃跑的想法，也就放下了猜测，“大家九死一生登上晨曦号，光明的未来就在不远处。船上拥有足够的物资，甚至比起地球上的环境来说，称得上享受一词。”

可舰长还是终究想错了一点，那就是人性。

驶离了地球，奔赴向太空“怀抱”的晨曦号，就像公海中前行的邮轮。在公海中没有法律制裁，脱离了道德约束，一切都很容易脱离轨道。

想要达成自己的最终目的，将幸存居民安全送往新家园，本身就是一个很难完成的任务。

再加上现在他自己成了鬼怪，物资大量缺失在资源有限，人口却众多的情况下，怎么才能让晨曦号安稳行驶到新家园？

舰长很快做出了决定。

他在晨曦号上不仅仅是代表希望的符号，更是绝对的权威代表，在自身生命的威胁下，不会有人试图去反驳他的命令。

于是，舰长利用自己权势开始了一次实验。

人类社会的最初发展是以物换物，到后面建立起统一货币，当权者再利用货币建立秩序，掌握并垄断这种货币唯一发行权。逐步完善法律法条，发扬政策，辐射媒体，武装喉舌，最后直至操控文化潮流，潜移默化掌控人类思想。

他要做的也一样。

在浩瀚无垠的太空中，物资珍贵的晨曦号，身为当权者的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有机会将物资囤积，进而形成垄断趋势进而影响他的权威。

舰长觉得自己并无二心，也没有恶意，他会以绝对正直的立场将晨曦号居民带领到新的家园。

而别人的心他不能掌握。

对晨曦号上的居民来说什么最珍贵？因此，以“时间”为货币的秩序体系被建立。

居民们可以通过自己的体力、脑力、甚至可以自愿参加“异种”实验室实验，为未来人类新生活做出贡献，以此来换取自己在晨曦号生活所需，换取食物或者其他享乐物品。

而一旦有什么事情开始偏离轨道，他就可以利用医疗、交通、食物、甚至是货币通胀等等来重新把握平衡，将失控的轨道重新拉回正道。

“所以净化夜出现了？”

艾莉森漫不经心地听着，眼神却片刻不停地在舰长身上不断搜寻，游弋着。

直把眼巴巴等着主人继续玩接词游戏，没从她身上挪开过视线的爱玛看的毛骨悚然，【主人，这丑男哪里值得看了？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想来次人鬼情未了？】在爱玛的审美中，普通=丑鬼、中上=普通丑、好看=马马虎虎，在经过艾莉森这种非人类的外貌洗礼后，她的审美观大幅度提升到外太空去了。

她绝对不能容忍主人“暴殄天物”。

爱玛没注意到自己说到人鬼情未了时，自家主人脚下的影子宛若沸腾的滚水，扑通扑通涌动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竭力想要苏醒。

听见少女问话，被视为全人类生命火种希望的舰长，没有过多犹豫地承认了，在他看来做了就是做了，他没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是，但也全不是。最开始时我并没有想要设立净化夜。”

不论是作为末世来临前，还是来临后的舰长，做的从来都是舍己为人，为人民出生入死，谁能想到这样的英雄有一天会亲自举起砍向人民的那把刀？

舰长不是没有纠结过这么做是不是背离了初衷，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了魔鬼，但即便成为了鬼怪，拥有了非凡的能力，他还是无法解决物资困境。

到达新家园前需要大量人员做准备工作，生活在新的星球也需要口粮，这本就两个自相矛盾的问题。

此时，舰长想起了军队里常说的话：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晨曦号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其中不乏很多并不出色的平民。要放在之前的情况下，舰长从来不会觉得平民就应该死亡，在他看来人人平等，特别是在生命格外珍贵的末世。

但是新家园的建设，需要有用的人才。资源也应该供给这些能发挥出最大作用的人，但谁能定义谁是人才呢？

他的决定是收紧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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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实验他最开始只是唤醒了一批居民，故意作假模糊了他们的时间，假装他们距离新家园只有五年时间，是时候该为新家园做准备。

时间不再只是作为购买物资及娱乐的货币，一旦归零就意味着会被赶出晨曦号，湮灭在太空中。而被归零的人，在舰长看来要么是不够努力，要么就是在晨曦号中毫无价值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