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聚焦阳光
玻璃被一片片呈列在工房之内,各种颜色的玻璃被摆放在一旁。手持玻璃的少女大大的眼睛眨呀眨,视线穿透玻璃直达彼端,而在隔着玻璃的另一头则坐着一个男人撑着头看着蜡烛以及在蜡烛另一边的镜片与桌上的光点。‘西门直男,还是不行吗?’
妻子的声音传到耳边,荣乡转过头去笑着摇摇头。
‘制造透镜的工艺多少是解决了,但是最麻烦的是……你看。’
荣乡移动着手上的透镜,只见烛光汇聚成的光点忽隐忽现,一下明亮而一下模糊。
‘好漂亮呢!’
‘漂亮吗?确实是啊,如果只是装饰品这样就算完成了。’
荣乡听着妻子赞美透镜造出的光点的言语,脸上只有苦笑。他知道透镜能够凝聚阳光,所以他本来想制造一面透镜来聚焦阳光,这在晴朗的春冬交际之时必定十分有用。事实上有了这些透镜他可以省去很多点火的时间。
然而,荣乡期待的不只是能拿来煮食物的火力。利用阳光能照耀无比遥远之处的特质,也许这种光线武器将会成为取代石炮的新型战略兵器,可是事情并未如荣乡想像的顺利,其原由在于他发现透镜有着一种延续的特性──焦点。
过往的玻璃由于成色相当糟糕,没有多少人能烧出纯净的玻璃所以即使知道玻璃有能够聚焦光线的特性也没有被广泛使用,其重点就在于光穿透玻璃后会逐渐减弱。而荣乡在河谷村庄之时成功制造出较纯净的玻璃,他认为这说不定能够将玻璃聚集阳光发热这点用在作战上,但很可惜他失败了。随着研究进行,他发现玻璃能够聚集光线的距离基本上是固定的,与镜片的厚度大小有关,换言之他必须制造一面够大的透镜才能对远处的敌人进行攻击,很明显地,这作不到。先不说是不是能制造那种尺寸的镜面,光是阳光穿透那种大小的镜面便注定失去火力。
‘不过倒是知道一个道理……’
荣乡喃喃自语着起身,一边走到工房外将数面铜镜反射的阳光全调整到同一个位置,那位置上摆着一块木材。只见荣乡随手将沙漏反过来一边盯着沙漏一边看着木材的所在地。基本上木材一开始没甚么变化,但当沙漏中的沙漏出一半时木材便开始冒出白烟,也有些部分开始变黑,渐渐烟越来越浓,一道火焰从木材上冒了出来。
‘烧起来了!’
跳舞鸟见到火后随即缩到荣乡身后,只见荣乡随手将沙漏横放,一边将铜镜的反射方向分开。
‘至少知道一加一等于二,但是这要有几面镜子,还需要多久……’
‘要点火吗?’
‘点火还不够,要让对方知道我们能远距离点火才行,如果不趁春雨来临之前这次作战就得出现不必要的伤亡了。’
荣乡说着,一边将手边有的木材、酒、油等等物品全部放在地上,再次将铜镜反射的光源对准这些物体,并再一次翻转沙漏。
民兵势力试图离开港口的动作在这几天之中连续出现,这些驾船者是从本来在这一带捕鱼的渔民之中挑选而出,所使用的是于近海一带移动的小船。这类小船无法带给海盗任何形式的伤害,光是船的高度便注定了这些小船会被撞毁的命运。不过荣乡也不是笨蛋,不会刻意让小船被撞毁,所以他选择了不同的港口地形。
荣乡所选择民兵势力的港口并非是建筑在常见的深港,而是利用地域性聚落的渔港。这类渔港基本上能容纳的船的吃水均不深,换言之是只能停小船的港口。而在这港口之外有许多礁石与浅滩,一不小小心船只就会搁浅或是触礁,一般被渔民看作天然的渔场。
这几日来荣乡让人用简易的小型渔船在海盗看得到的地方四处晃,有如挑衅一般的行为让海盗一方相当不愉快。几次海盗们都想上前进攻,但无奈他们的大船无法入港,只能以小船代步,然而此处的水情他们并不熟悉,而且动作太过明显,常常被渔民逃掉。
对民兵们挑衅海盗很是苦恼,但当荣乡要求建立的哨塔与木墙在海滨耸立时海盗的眼神便不一样了。他们没办法攻入对方在水田之中的土地,但进攻在海滨上的建筑对他们而言却是无比习惯的战术。现在,海盗们必须思考究竟该把兵力放到海上还是继续如字面上‘遁入泥淖’般的,既不熟悉也无法顺利的作战。
‘攻进去后再利用浪板代步,藉此一路杀进对方的基地。’
海盗中有人如此提议。一直以来拥有战力优势的海盗对上民兵们最大的作战问题就是那让人无法随意移动的泥淖。海盗们对此测试了好几种方法,其中一种便是将这些海上战士的休闲,一种利用木板随浪移动的游戏所用的木板应用于此。有如小型船一般,这些浪板将减轻一个人的重量使之不会简单陷入泥土之中,让人加速移动。
‘从海上攻进去,多少得取得一些作战的成果,否则众人的耐性要到极限了!’
海盗们虽然有一笔共享资金,但是还有许多的收入是藉由私人行为获得,如保护费,如对商人讹诈而来的资金。长时间在此处封锁民兵就等于这些海盗没有个人的收入,只有最基本的那一份,这会加深他们不愿意服从海盗头子的风险。毕竟海盗之间的关系比较接近合伙人,合则来,不合则去,除了契约很少有其他形式的联系。
在众人的意思推移下,海盗们基于种种理由决定从海上给予民兵们痛击,因此其部队调度有着显着的改变。而这变化正与荣乡推算结果之中部分类似,他大致猜到海盗们可能的作法,于是早就在外埋伏,先一步挑衅。
时间是某日清晨,海盗的部队还在外海与近海交界处,几艘渔民的船无声无息出现使用投石索试图破坏船体。当然这没有甚么效果,海盗也不认为对方是真的想破坏船体,认为这只是挑衅升级,因此依照计划追着渔民往民兵的基地移动。
从塔上往远处看,荣乡发现了海盗们正在换乘小船逐步迫近,人数大概在一至两百,远处还有不少大型船只正往近海一带靠近,跟先行的船只停靠在一起。
‘对方来了,准备执行计划。’
荣乡说道,民兵们点点头,一队又一队站到木墙之上,那人数看来有上千人,如此人数使先行进攻的海盗有些退却。
‘在原地等待后续部队跟上,不要擅自进攻!’
面对民兵的阵势海盗没有被一直以来压抑的情绪冲昏头,而是等待着身后的部队跟上,同时他们也发现从另外一条路上有一支身穿重装备的部队正往大船移动。然而那支部队目标的尽头是个海岬,与大船之间便如同河的两岸一般接近却又无比遥远,这行为在激战之时更让人摸不清究竟意图为何。
海盗的大船停在浅滩不远处的近海区域,这些船只停在这里是早已经决定好的事,因为这一带能停这些大船的地方只有这个到处是岩石的区域。而这种岩石群聚高高低低,偶尔从陆地延伸至海面的区域便被称之为海岬。
海岬地势较高难以攀爬,海岬底下全是礁石一般船只也难以接近,但不得不说这些凸出去的区域正是离船只最近的距离──三十步。荣乡早先便派人去勘查过,这个地方离船只的距离是三十步,这是一个尴尬的距离。三十步对百步弓或作战用的弩弓大概是刚开始进入有效杀伤射程的距离,但对其他远程武器则稍嫌过远。不管投石索或是猎弓在这个距离下都没有甚么意义。至于投枪或飞斧想从这个距离把船弄沉是可行的,但恐怕必须带上千只投枪、几千柄飞斧才能成功,这段时间要是对方移动船就没有意义了。
荣乡想要造成的是让对方感到措手不及的效果,可不管投枪还是飞斧动作都太大了。而在他看来,以弱胜强,以少胜多需要的是骗术。
在荣乡将敌人主力引到海滨之际,他另外派出一支身穿重装备的部队往海岬去。这支队伍并不是他是先训练的那三百民兵部队,他们只是穿着重装备的农民而已,这段时间唯一的训练就是接受大量的弓箭射向他们而不为所动,全部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让他们能够完美达成他们应尽的职务。
农民们站在海岬上,磨得发亮的盾牌正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这当然引起了海盗的注意。海盗们想要找这群人的麻烦,但一方面主力已经全往海滨去了,守在船上的不过二、三十人,面对上百人的重装部队——至少外观看起来是如此的敌人是有压力的。另一方面正如他们摸不到敌人一般,认为敌人不会飞过海岬来攻击自己,所以只派十多人加以防范。
‘这群人想做甚么?’
船上的海盗正望着不远处海岬上的部队,只见这群人拿着被磨得无比明亮的盾牌像是在调整角度似地将反射的太阳光芒全照射到船的一面上,无数光芒在此处汇聚成一道有如夏天阳光的刺眼光束,这让海盗们人人感到一脸茫然。
‘甚么都不做?这些人会不会只是想来拖住我们的脚步的?你看这次对方的指挥官不是从乌尔联邦那来的?那些人不是总喜欢装模作样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譬如甚么“没出手的部队才是最强的部队”之类的?’
‘没出手怎么会是最强?这说不通吧?’
‘所以啊,那群人脑袋就是长那样子,也不知道为甚么会变成大势力。说不定是过誉了不是吗?’
‘是好东西吃多了脑袋才变奇怪吧。’
‘所以啊,以后如果我们有钱了可要小心别吃到怪东西。’
‘你吃的怪东西还少了吗?’
海盗看着默不作声的重装部队,不知不觉松懈了防御,自顾自地聊起天来。而就在这时,有股焦味从他们的鼻尖窜出。
‘怎么回事?是不是有股怪味?’
‘等等!前面怎么会有烟?哪里着火了吗!快点找找!’
海盗们因为突然发生的事感到一阵混乱,全慌了起来。同时,海滨方向,民兵城墙下的战斗也开始了。
拉长、缩短,调整镜筒的长度,没有烧得完全无杂质的玻璃模模糊糊,抛光大概也有些失败,玻璃上满是刮痕。但是没办法,这里不是神殿的工作坊,此处的用具不多,人手更少,一切只能自己来,荣乡对于‘可以做些甚么’已经感到心满意足了。比起这些,他手上的器具才是值得讨论的东西──望远镜,荣乡认为应该如此称呼这个东西,这是这段时间思考如何制造灼热光源的副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