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1640-1644：南涝北旱
进入六月以来，南方各省、府连降暴雨，尤其是苏州、松江、淮安等府的吴江、归安等地昼夜倾盆大雨，水势骤发，霎时汹涌，不分堤岸，屋宇倾倒。崇祯接到南直隶和松江府奏折后，忙召集内廷和内阁诸臣商议对策，黄宗羲便道：“皇上，经过了解，此次水灾多是因为骤时降雨所致的内涝，幸好前些年着力加固了黄河、淮河的岸堤，南直、浙江、松江等海堤也加固了，因此此次水灾还在可控范围内。”张稷若也说：“内阁已经行文，要求皇粮库局以及三大商号全力赈灾，户部也拨下了救灾粮，料想无虞。”
崇祯便道：“要防止大灾后有大疫，医部要抓紧派人下去督导，此其一；其二，朕听说江南有些地方米价腾踊，斗米至大钞三四十两，富家却多闭粜，更有强横之徒三五成群，鼓噪就食，因此对于囤积居奇者、鼓噪闹事者，内阁要同都察院拿出雷霆手段来！”黄宗羲和张稷若忙道：“臣遵旨。”
众人商议着，便到了用午膳的时候，王承恩前来请旨，崇祯便笑道：“现都晌午了，诸位爱卿也都饿着，把午膳传到乾清宫，朕与诸位爱卿一起用膳。”众人忙跪谢道：“臣等谢恩。”众人用过饭后，王承恩便又伺候着崇祯漱口，才又端来药膳说：“皇上，该进药了。”
崇祯便皱眉头说：“朕才不过而立之年，竟要开始日日喝这些药汤子了。”王承恩便笑道：“这都是太妃娘娘的吩咐，说皇家子嗣延绵，才是大吉之兆，皇上忧心国事，但是也不能耽误了，便才下了内旨，让太医院开了这调和阴阳、大补脾肾的方子，听说这方子还是故忠智公留下来的。”崇祯这才接过药说：“想来忠智公的方子，断断是不会错的。”黄宗羲也笑道：“故忠智公开温补学派之先河，如今新任医部右侍郎李中立大人，颇是承继了故忠智公的衣钵。”
崇祯想了想说：“朕记得李中立是从文思院过去的吧？”黄宗羲便道：“皇上圣明，正是，李大人在文思院时任《本草原始》总编纂，后来又对西洋医学颇感兴趣，如今是文思院医部和科学院医部两院院士。”崇祯便点点头说：“好啊，像这样的人才，朝廷就是要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才是，朕自大兴格物之学以来，招贤纳士，看来颇有成效啊。”黄宗羲便说：“都是皇上圣明，才有今日内外交融、东西融合、天下一统之盛世啊。”
一连几天，崇祯都密切关注着南方的水涝灾害，知道救灾安民等各项举措都有条不紊的落实，心里才稍稍放心些，只是晚上却辗转不眠，隔一个时辰便要起夜，心里烦躁的很，崇祯索性不睡了，便喊道：“承恩！承恩！”王承恩揉着眼过来道：“大伴，可是又要起夜？”
崇祯便道：“这些日子朕心烦的很，总是睡不好，或是刚要睡着，便要起夜，索性不睡了，把折子取来给朕吧。”王承恩忙去抱了折子过来，然后笑道：“大伴是天下少有的圣主明君，必是忧心南方水灾，才致如此，至于起夜，这些日子确实频了些，不如把晚膳的莲子银耳汤减了，想必是饮水太多的缘故。”崇祯边打哈欠边点点头说：“也罢，也罢，就依你便是。”
如此半个多月，崇祯的睡眠才稍好些，起夜也不那么频繁了，精力这才逐渐的恢复，到了七八月间，北直隶、顺天府、山西、山东却又闹起了旱灾，崇祯更是忧心忡忡，对黄宗羲说：“若是下雨，便是闹些水灾，倒还好些，只是这干旱无雨最是无可奈何，若是能把南方的水匀些到北边来就好了。”工部左侍郎陈治安便道：“皇上，历来都是北旱南涝，且北边地势高，南边地势低，引水殊为不易，不过倒也不是不可能，当年隋炀帝开京杭大运河，便是通过修建挡水坝和拦沙坝，这才使运河南北畅通的。”
宋应星想了想说：“陈大人这个想法倒是提醒了我，去年科学院刚刚发明的引水轮机，倒是可以将水从低处引到高处，只是”张稷若问道：“只是什么？”宋应星苦笑道：“只是这轮机耗煤量极大，活塞动作不连续且慢，而效率却很低，浪费原料。科学院几位院士一直在进行改良，但进展都还不是很大。”
崇祯听后，想了想，似乎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忙问道：“这轮机是燃烧煤炭？用蒸汽推动的？”宋应星便有些吃惊的说：“正是，没想到皇上也知道了。”崇祯便忙问：“爱卿细细跟朕说说。”宋应星便道：“要说起来，还多亏了前年从西洋进入科学院的巴本院士，据他所说，他也是从古希腊数学家希罗发明的汽转球里得到的启发，去年他制造了第一台轮机，又经过了几次改良，现在的轮机已经是第四代了，但是仍不是很理想。”
崇祯通过陆遥的讲解，才知道了这个东西的重大意义，便忙道：“宋爱卿，对于此物要不计成本、不计人力去进行改良和研究，必要的时候，可以再多派些人去西洋，去搜罗有关人才，另外，科学院、格物院、文思院要成立专门的机构，来抓此事！”
宋应星毕竟是当世最伟大和最杰出的科学家了，他忽然一下子明白了，便道：“皇上圣明！若此物一旦改良成功，将大大节省人力，成倍提高生产效率，皇上放心，臣一定督促他们，办好此事。”
黄宗羲不愧是有着敏锐的政治洞察力的，他也道：“皇上，宋阁老，所谓实践出真知，若只是闭门造车，总是不行，不如投之于实践，在实践中不断改良。”崇祯便道：“继续说下去。”黄宗羲便笑道：“既然方才陈大人也说了，南水北引，并非不可实现，而且我朝一向有以工代赈的传统，不如就再挖一条沟通南北的运河，一方面可以招募灾民，实行以工代赈之法；一方面可以令南水北引；一方面还可以将这轮机引入实践当中，一举三得。”崇祯便笑道：“好！甚好！具体方略的可交格物部和工部细细拟来。”
几人正说着，又有新的折子到了，崇祯不看则已，看后不由的大吃一惊道：“啊呀，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