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1640-1644：又中毒了？

不一会儿，李中立来到乾清宫内室，先是给崇祯号了脉，然后又问了问，最后便道：“能否请王老公把太医院给皇上开的方子拿来一观？”王承恩不敢怠慢，便忙去将方子拿了来，李中立看了看方子，笑道：“皇上，不打紧的，想来是这方子进补过甚，可先停了这方子，臣在开些温补的方子，慢慢调理也就是了。”崇祯这才松了一口气说：“朕早就说过，不过才而立之年，怎的就要进补这些劳什子了，如今宁妃也有孕，太妃那边想来也无话了。”说着，就要让王承恩扶他起来，继续去批折子，王承恩忙扶了他的手，扫了李中立两眼，李中立便忙劝道：“皇上，虽说不打紧，但今日毕竟有些发作，何不暂且休息？”王承恩也道：“李大人说的是，折子总是批不完的，皇上龙体要紧，不如歇息歇息。”崇祯便笑道：“罢，罢，所谓从善如流，既然如此，朕就且偷得半日清闲。”王承恩这才又扶着他躺下，李中立便道：“那臣这就下去开方子了。”崇祯闭着眼挥了挥手。

李中立和王承恩出了内室，王承恩便道：“皇上果然无妨？”李中立便问道：“请问王老公，近半年来，皇上时候先是夜尿频多、心烦意乱；继而精不能守、召幸无度；最后才是小便失禁、腰膝萎软？”王承恩便道：“李大人不愧是当世名医，果然神了，所说竟丝毫不差。”

李中立这才皱皱眉头，凑过去小声说：“方才我不过是安皇上的心，皇上这次倒像是慢性中毒的迹象”王承恩不由得心头一惊，忙止住他说：“且慢，此事非我等可以做主，还是请内相大人过来吧。”

不多时，黄宗羲被请到乾清宫，一听说皇上又中毒了，不由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皇上中的何毒？”李中立便道：“根据我的经验，皇上乃是中了青木香之毒。”黄宗羲哑然笑道：“李大人莫诳我，我也是读过一些医书的，这青木香如何就有毒了？”

李中立便道：“内相容禀，这青木香是否有毒，历来众说纷纭，不过主流观点是认为他无毒的，前些日子，文思院医部曾召开堂议，决定编写一部《大明药典》，厘清中医领域里的一些纷争，堂议上就是以这青木香举例，最后大家一致认为，这青木香用量在3两以内，则无毒，用量超过三两，则会导致慢性中毒，编写官办《药典》乃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折子已经递上去了，还请到时候内相大人重视一下.”

王承恩见他们说着说着就跑了题，便忙道：“我的李大人嗳，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倒还想着《药典》。”李中立也发现自己跑题了，便忙道：“一时说到这里了，竟多说了几句。”黄宗羲则皱皱眉头说：“既然这青木香颇有争议，谁如此大胆，敢给皇上用这青木香！”

李中立便道：“太医院的方子我倒是看了，多用参、芪、苁蓉等大补之物，用之过度，不免让人阳气偏盛，在此方子里，添入这青木香，倒是很合适宜，不为有错，青木香在此方中调和阴阳、平抑阳火，若我来开此方，一时倒还真想不出可以替代的。”

黄宗羲便道：“如此说来，这方子竟是没有问题的了？问题竟是出在煎制过程中了？”李中立便点点头说：“必定是有人在这中间做了手脚，着力加大了青木香的分量，再加上皇上用此方已经很久了，长期累积，才有今日。”黄宗羲便道：“那皇上究竟有没有事？”李中立长叹一声说：“这青木香之毒乃是缓毒，且专害肾脏，肾为先天之本、精元之府，皇上虽然表面看上去一如常人，但却已被伤了根本，若现在慢慢调理，许还能维持三五年，否则只怕便在这一两年间就要准备起来了。”

黄宗羲和王承恩不由得大吃一惊，王承恩便道：“我一定要找出敢于毒害皇上的人，必将他碎尸万段！”黄宗羲则道：“皇上的健康乃是重中之重，此事且到此为止，千万不要到处乱说。”李中立便道：“这个不必内相大人说，我晓得厉害。”王承恩便道：“那还得辛苦李大人，且开方子来，务必把皇上龙体调理好。”李中立便道：“职责所在，敢不尽心，只是还请王老公常劝着皇上，务必注意休息，不可劳累太甚。”

黄宗羲回到翰林院，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自然也无心处理政务，回到家中，更是魂不守舍，心想：听李中立所说，皇上竟最多有四五年的阳寿了，一旦皇上有事，便是天崩地裂，我当如何？我们黄家又当如何？谁来承继大统？他五内俱焚，竟是没有半点主意，有心想找茅元仪、骆养性、周茂兰等潜邸旧友商量商量，但又随即想到：万万不可！如今皇上却是不知道自己的情况，他是一个对权力有着无限欲望的人，我的身边肯定有他布下的番子、暗哨，或许是新纳的小妾，或许是花园的园丁，或许是看门的门子，啊，我如今是皇上的权臣，是独臣啊。黄宗羲不由的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想到：一朝天子一朝臣啊，自古哪个权臣和独臣有好下场呢？难道我黄宗羲就只有这一朝的荣耀吗？

且不管黄宗羲是如何的失魂落魄，再说王承恩也在心里暗中嘀咕：皇上的药都是起居敬事房煎制的、负责物品保管的是由内务所都虞处负责，哦，对了，还有管理各宫宫女太监的内务所庆丰处也难逃嫌疑，但是如何又要查，又要不露声色呢？这可是个难题，嗳，对了，之前那个靳晓明不是办案甚是得力吗？何不把此事再交给他来办。想到这里，王承恩不由的兀自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