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1638年：平定西北之三路大军（二）
高弘图说完了西路，又继续说：“如今顾实汗的骑兵和侯良柱本部驻扎在东罕城，兵力不足，特派吴三桂率一万甘肃戍卫军进驻东罕城，不用管其他，只管守住东罕城，便是大功一件。”吴三桂心里虽有些不以为然，但是在高弘图面前，他亦不敢太放肆，便道：“高大人，让我去接替守城，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不如，让侯良柱守城，我自率军北击叶尔羌，不是末将夸口，不过七八天，必提那老贼首级来见，如何？”高弘图哈哈大笑道：“吴将军果然英勇，难怪吴督军经常在老夫面前提起将军，说你们吴家儿郎众多，能称得上将帅之才的，唯有吴将军而已，只是老夫想着，如今你的职务是甘肃巡抚，还是暂时将更多精力放到安抚民生上来最好，当然了，这也是皇上的意思。”高弘图不软不硬的把吴三桂顶了回去，吴三桂见把他爹和皇上都抬出来了，也不敢说什么了，只有从命。
高弘图这才对侯良柱说：“侯将军，还需要你督促顾实汗，发兵北上，直攻哈密。”侯良柱便道：“钦差大人放心，末将心中有数了。”高弘图安排完中路后，又问道：“军械、粮饷筹备如何？”布政使袁凯便起身道：“回钦差大臣，军械方面，一方面由四海商号和远东商号采办并转运西北，另一方面也通过在甘肃的就地生产加以补给。现在甘肃肃州有甘肃制造局，在西安府的西安机器局也可以制造和补给枪炮。至于粮饷方面，皇上已经下旨，从户部拨付军费200万两、皇家钱庄无息贷款200万两、甘肃布政使司以西域新疆盐矿和沥青开采权为抵押，向四海商号和远东商号分别贷款1375万两和846万两，总共合计2621万两；甘肃这些年兴修水利，屯田积谷，现有可支配余粮3160石，上林苑又从甘肃军粮库调拨粮食2000石，基本上可以解决大军半年军粮所需。”
高弘图点点头说：“粮道可通畅？”袁凯又道：“现在有四条粮道，一是从甘肃河西采购军粮，出嘉峪关，过玉门；二是由包头、归化、宁夏经蒙古草原运输；三是在南疆厄鲁特旧部之地所屯之粮以及青海运粮，可供应西路大军；四是从乌里雅苏台等地运粮，可至西域新疆北部。此外，甘肃各地广设运粮台站，并于官运之外借用民力，节节转运。”
高弘图便道：“看来严总督这几年，严格贯彻了皇上的西北方略，如此说来，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那，黄阁老，你看”高弘图看了看黄宗羲，黄宗羲笑道：“内相大人安排就是了。”高弘图便笑道：“也好，西路军可在？”王应熊和张献忠起身道：“末将在，请钦差大人下令。”高弘图便道：“命你们率所部兵马，最迟务必在九月一日发兵，不得有误。”两人忙道：“末将听令！”高弘图又道：“中路军何在？”吴三桂和侯良柱也起身肃立，高弘图便道：“自吴三桂大军进驻东罕城第二日起，顾实汗和侯良柱大军务必即刻发兵哈密，不得有误。”
安排好了之后，高弘图便吩咐各自去准备了，唯有平夷军总兵洪承畴没有什么军事安排，到了晚上，洪承畴便来见高弘图，等进了驿馆，才发现黄宗羲也在，黄宗羲便笑道：“内相大人输了，我就说洪总兵今夜必来。”高弘图也笑道：“输了，输了，老夫只是没想到洪总兵如此性急啊，赶快，给洪总兵上茶。”
洪承畴有些摸不着头脑，便道：“两位大人莫要打趣末将，都要把末将急死了。”高弘图便笑道：“可是因为白天没有安排将军的缘故？”洪承畴便道：“正是，连张献忠那样的都有军功可拿，为何偏没有我平夷军？莫不是两位大人有私情？”
高弘图笑道：“好啊，孙承宗教出来的好学生，没大没小的。”洪承畴这才笑道：“若是旁人，末将实在不敢，知道家师跟大人是老相识了，才敢如此放肆。”黄宗羲便道：“不是不安排将军，而是有一件极隐秘、极要紧的，需要安排将军去做。”
洪承畴见黄宗羲说的要紧，便也不敢没个正行了，问道：“平夷军之名，乃皇上亲赐，为的就是荡平狄夷，请大人下令便是。”说着，便附耳过去，三人在一起嘀咕了半响，倒是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却说和卓沙迪奉命去察合台报信，心不甘情不愿，一路磨磨蹭蹭，到了伊犁假称自己得了病，停了下来，并不继续往察合台而去，一直到十月十三日，察合台汗国投降大明，和卓沙迪仍留在伊犁，此是后话。
八月三十日，吴三桂率戍卫军进驻东罕城，顾实汗和侯良柱便率军离了东罕城，往哈密攻去，巴拜汗得到消息后，立刻发兵两万，集中在沙泉子，迎候明军。九月三日，顾实汗大军到达星星峡，侯良柱便对顾实汗说：“据探马来报，敌军已在沙泉子布下重兵，看来明日将是一场血战啊。”顾实汗便道：“是啊，而且我们草原骑兵作战，从来都是真刀真枪，明日确实是一场恶战。我确实有一事相求，还请将军答应。”
侯良柱便道：“大汗有事直说就是。”顾实汗便道：“我知道，皇上猜忌我，这之前我也了解了一下，凡边地投降之将，手中尚有兵员者，皇上皆不允，所以皇上才有那样的条件，虽准我降，准部族南迁，却要我率军代为北伐，为的就是要消耗我的军力，保西北万世太平，我说的对不对？”侯良柱沉默良久道：“正是如此，皇上圣明。”
顾实汗便笑道：“但是西域新疆，地域如此之广大，人口却只不过集中在那几处，其余之地要么是渺无人烟的荒漠，要么就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尤其是北部临近乌里雅苏台之地，终年积雪，皇上要想在此地永保统治，单靠汉人是不行啊，若能留下我一条血脉，我甘愿发下毒誓，生生世世，子子孙孙，用不敢背弃皇上，不敢背弃大明，如何？”侯良柱苦笑道：“大汗说笑了，我不过一个小小同知，这样的大事，我岂敢做主。”顾实汗便道：“我知道，只是请将军代为上一道折子，为我剖白，若是如此，我愿与将军结为异性兄弟，同生共死，永不背离。”
侯良柱便道：“只是代为上一道折子？”顾实汗便点头说：“是。”侯良柱沉思片刻道：“也罢，我就替大汗拟这道折子，也算咱们兄弟一场。”顾实汗大喜，当即便与侯良柱下马，撮土为香，结为异性兄弟，顾实汗年长为兄，侯良柱年少为弟。
结拜之后，顾实汗便笑道：“贤弟啊，大哥还有一事相求。”侯良柱皱皱眉头说：“大哥有何事？”顾实汗便道：“贤弟不必紧张，不是什么大事，必不教贤弟为难，只是希望明日大战之时，贤弟能否命炮兵在后边放几声炮？贤弟放心，不是让你们参战，只是在后边打打炮而已。如何？”
侯良柱想了半天，最后一跺脚说：“嗨！行！大哥既然说到这份上了，我若再推三阻四的，显得太不是东西，况且皇上也没有旨意，说不许放炮助威的，就这么定了。”顾实汗便忙拱手道：“大哥就先行谢过贤弟了。”
第二日，两军在沙泉子遭遇了，顾实汗一马当先，举着弯刀就冲了过去，两军纠缠在一起，侯良柱则安排了几门炮在后边藏着，过了几个时辰，只见顾实汗那边，举了一面旗子，侯良柱便道：“放！”
几声火炮旋转着就打到了敌军后方，把哈密军吓了一跳，就在这一愣神的时候，军心出现了动摇，顾实汗便大声喊道：“他们败了！给我杀！”顾实汗军心听了炮声，也是军心大振，一个是军心溃散，心惊肉跳，一个是士气大振，奋勇向前，高下立判。
哈密军溃不成军，纷纷向后溃逃，就连后边督战的刀斧手也不能阻止，随着大军一起溃逃，被明军追上砍杀者、自相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顾实汗取得了沙泉子大战的胜利。战后经过统计，明军杀敌不止五六千人，生擒215人。顾实汗军阵亡158人，伤455人。
巴拜汗闻讯大惊，一方面向鄯善求援，一方面收拢残兵，准备继续抵抗；顾实汗和侯良柱得了胜，一方面向朝廷报捷，一方面整顿军马，继续前进。
自沙泉子到黄芦冈，再没有遇到什么有力的抵抗，眼看着大军就到了哈密城下，哈密地处西域新疆东部，自古就是丝绸之路的咽喉，有“西域襟喉”和“新疆门户”之称，自汉代以来，便有城于此，伺候历朝历代都不断修缮。永乐二年，成祖皇帝诏封安克帖木儿为忠顺王。两年后设哈密卫，又设指挥、千户、百户等官。成化三年，由于哈密忠顺王王位久虚，各族头目再次极力推荐，明廷方才提升把塔木儿（畏兀儿人）为右都督，代行国王事，5年后，把塔木儿卒，其子罕慎请嗣父职，朝议只准嗣都督位，但不准主国事。哈密仍无王统摄，政令无所出。此后，吐鲁番汗亦势衰力竭，它的领地逐步为叶尔羌汗国所占有，哈密亦随之成为该汗的东部领土，脱离了明朝的统治。看着眼前的坚城，又听了侯良柱的介绍，顾实汗不由得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