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104章
“这么多年,他没怪过你。”
“但是,如果这样还能让你怀疑他对你的感情,我挺替他感到不值的。”
言至于此,林锐没有再逗留,关上门离开了现场。
他自认为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可越是看了江理那么多年越是替他不甘心,谢书晚总劝他看开点。毕竟感情这种东西,只要用了心,永远谈不上谁输谁赢。
计较盈亏,那不是感情,是生意。
时间安静地停摆。
许久的沉默,关楠闭上了眼,浑身上下笼罩着不知所措的无助。
她陷入自责中几乎说不出话来,等到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之后,空空地回答却没有人应了:“没有。没有怀疑过。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片刻后,关楠脑子里惦记着林锐的话,踉跄着进了房间。
她拎起袋子,想拿出东西来看,可犹豫着还是没抽出来,心头有种无法言喻的预感,袋子里的东西江理藏藏掖掖让她签完名,却又什么不说的给了她。
一时间,纸袋重如千金。
她缓步走出房间,也丧失了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盯着袋子看了半晌。
可林锐的话不断在耳边响起。
关楠颤抖着手,做好的心理建设一再崩塌又重建,可当真真看见合同上的字眼时,大脑一片空白,久久缓不过神来。
她用力捏着纸张合同,双手控制不住地战栗着。
而那股唇齿鼻尖泛起乍现的酸涩疼痛瞬间漫延到了心口。
首入眼帘的是一份‘持股份额赠予’,再翻开下一页,是一份‘股东持股证明书’,再往下是‘保险受益人’,保险更正受益人,受益人无疑是她的名字。
再往下,关楠已经无力再看,心口阵阵泛痛着。
她第二次体会到撕心裂肺的疼。
五脏六腑绞动到错位窒息。
一个没拿稳,合同洒落在了一地,‘资产赠予合同’‘债务免责协议’‘公证书’‘遗嘱’‘体检’从四周将她裹紧,丝毫不留缝隙。
黑字白纸,白纸黑字,字字清晰。
关楠一双眼慌乱地不知往哪里放。
倏忽,关楠回想起了那一晚,整夜未眠的那一夜,以及许久之前的那通电话,电话中有关‘遗嘱’的字眼。
她甚至无法想象,江理是怎么坐在这里,又是什么样的心态,敲定了这一份份的协议。
可越是这样,她越是无法想象,所有发生的这一切。
一切都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的,都是她曾无数次好奇过却又张开不口去问的,眼下全都给了她答案。
可她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解开那些困惑得到答案。
关楠头脑空白,眼神落定在偌大的遗嘱二字之上,上面特地标写着
——所有遗产由关楠个人单独继承,其他人不得分配。1
债务与她无关,而他所有的一切全部给了她,倘若哪天有万一降临,江理提前将她撇了个干净。
关楠在原地不知坐了多久。
紧闭的房门开了。
来人开了灯,关楠听见脚步声响起,呆滞地擡起头。
下意识地避开刺眼的光在看清楚来人之后擡起停在半空的手没了下一步动作。
她此刻整个人又懵又空。
不知又愣了多久,久到十几秒钟的时间仿佛过了几个世纪,四季轮转了一年又一年,终于腾出空在两人之间停摆。
霎时间,月亮星河地平线,统统为他驻足停留。
来人蹲在跟前,掀起眼皮扫了眼满地狼藉,继而低声哄人似的:“怎么不开灯?”
关楠垂着眼,闷闷地摇了摇头。
沉默片刻,江理一份份拾起地上的合同,随手丢在一旁犹如对待一堆不值钱的废纸那样,懒散地往她身旁一坐。
屋里灯火通明,两人席地而坐,一个没说一个没问。
“······江理,值得吗?”关楠在半晌后,强忍着鼻尖酸涩心口疼痛,勉强平静着音调问了出口。
江理偏过头,脸上带着笑:“值得啊,怎么不值得了。”
“可是,”关楠哽了下嗓子,低低地说,“我什么也没有给你,我什么也没有。”
这份爱,这份好,沉重的她几乎捧不住。
“给了,”停顿两秒,江理缓声道,“我也很满意。”
经他一说,关楠顿时想起上次说到的话,出于本能地驳回:“不够。”
江理一扯唇角,“所以,我变本加厉点,把利息也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