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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胜负

第20章胜负

总算逼出了原本毫无破绽的男人的一句真话,柏原却没有多少胜利者的喜悦,两个人结结实实打了一场仗,现在脱了外套并排躺在方予诤的床上,躁动还没完全退去,对着天花板一时无言。

柏原先忍不住,看着方予诤逐渐恢复平静的侧脸:“……可是为什么要造这种假?现在根本没人会在意。”

“我爸爸在意,”方予诤嘲讽地笑笑,他的叹息很轻,“不过我不是因为他。我只想图个省事,在编个男朋友或女朋友中,后者比较方便。”

“加上我早就没有了爱人的念头,所以在别人眼里是什么取向,对我来说也没区别。”

哪想到会遇到一个根本不肯被他糊弄的柏原。

调子冰蓝的房间里,方予诤那侧壁灯的光影随着视线摇曳,柏原听他说得灰心,把话题扯远了一些:“那宋小姐是真人吗,还是纯粹杜撰的?”

想到每个月如此昂贵的鲜花钱,以及自己那么用心地挑过一阵子花,柏原确实感到了肉疼。

方予诤的语气果然放松了一些,微微翘起了嘴角:“是真人,是荣杰物色了他的表姐来的。”

……什么叫朋友,荣总这样的就叫朋友。

柏原笑道:“她竟然愿意配合你们演戏。”方予诤摇摇头:“她只是很喜欢花,以为她弟投其所好给她包年了花束盲盒,而我是那个开花店的朋友。”柏原没忍住,哈哈笑起来,方予诤也跟着好笑:“订满一年还能抽奖,我这些年已经抽出去三四个包了。”

柏原笑话他付出了太大的代价,翻了个身趴在方予诤旁边:“还有,你跟我妈说的那些,怎么和宋小姐认识交往之类的?”方予诤毫无保留地:“吃饭的时候听炜川讲的他跟他老婆的事。”

见柏原笑得过分了,方予诤横过一只手臂搭在他背上,随着喟叹来回轻划,声音很低:“我已经比我想象中向你坦白得更多了,不要笑我。”两人都没想到这个动作碰到了柏原刚刚被撞的地方,受害者轻轻地倒吸了口气。

方予诤连忙起身看着他,“怎么了?”在那躲闪的眼神里,他很快明白过来,不顾柏原的阻挡,把手伸进了后者的衣服,顺着腰慢慢往上摸过去,直到柏原无法自控地“嘶”了一声,方予诤才立时懊悔不已,“肩膀这里很疼吗?脱了给我看看。”

话里的歧义逗笑了原本伤处被摸得辣痛的青年,他哈哈着往一边躲:“别想趁机占我便宜。”方予诤笑得心疼而无奈:“是我犯浑了,真的抱歉。”柏原眼看刚刚好起来的氛围又要往压抑走低,连忙说:“就撞了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见方予诤还在自责,柏原继续笑道,“有什么好难过的,我给你摸还不行吗?”

方予诤苦笑着揉揉柏原的头发。

他伸手拉着终于不那么纠结的男人重新躺下,赶紧转走话题:“你刚刚说,跟我坦白了很多了?”见方予诤不解何意地点点头,柏原趴着向他靠近,侧着脸枕上他的枕头,一双眼睛紧紧看着他,“多吗?可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去总部。”

“……”

看来这是究极杀器,能让承诺过要坦白自己的男人又陷入了两难。柏原当然不愿再为难他,可好奇也是真好奇,毕竟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

良久,方予诤才长长地叹了口气:“关上灯再说吧,怕你这么看着我。”柏原听他颓废,忙给退路:“不说也没关系。”

“没事,已经说了问什么我都会回答,”方予诤不愿再让柏原感觉受到了任何的敷衍和欺骗,他也着实需要一个出口和港湾,便在那注视下缓慢地开口,“其实,我一直逃避去思考这个问题。”

“我喜欢的只是这份工作本身,当上总经理,能让我更好地施展自己的想法和抱负,本来就是这么简单的事。可是,集团副总这个位置像是文宸吊在我面前的胡萝卜,他似乎觉得我和他是一样的人,始终向往着权力地位。”

以前只觉得方予诤是给简文宸打工打烦了,柏原没想过还有这种内情:“如果你真的不在乎,靠这个位置也拿捏不了你,不是吗?”方予诤笑笑:“谁说不是呢,但我偏偏在乎,”他的语气讽刺起来,“所以他才能在觉得我好像没那么听话的时候,决定把这个奖励落地,让我陪在他身边,可以再重新把我抓在手里。”

一番话把柏原给听糊涂了,一边说着不在乎,一边又说着在乎,不在乎和在乎的到底各自是什么?他诚实地提问:“说得好奇怪啊,那重点似乎不是升职,是陪着他?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轻轻的一句话,像用柳叶刀划过饱含风暴的层云,剖开得漫不经心,承受的那方却惊心动魄,一声轻响,方予诤伸出手按灭了所有的灯光,在柏原一时无法适应眼前黑暗的盲症里,前一秒还说着自己心如死灰的男人声音微微颤动:“……因为我曾经喜欢过……我爱过他。”

落地惊雷,柏原差点就低呼出声。

他看不清方予诤此刻的表情,身心却被抛进由后者蓦然失速的呼吸掀起来的风浪,宛若抱着一截浮木身处于暗夜的狂海,几乎是出于本能地,他摸索到方予诤的手,紧紧地抓住。

方予诤无声地回握,两人互相找到了支点。久违的因那人而生的起伏很快平复,只剩下满地支离破碎的自嘲:“我那时候爱得发狂,投入了太多,沉没成本大得惊人……”

沉没成本,别太好笑了。

方予诤以为,以为有些事他早就忘了,确实,如果不是今夜柏原让他失防,谁还能没事干去想起来?

那时他和家里闹翻,回国没几天,母亲打来电话,说把御铂湾的房子给他,随他住或者卖,他们都会配合完成手续,这笔钱就当家里对他最后的支持,言下之意是,这辈子都不用再往来。

方予诤毕竟还年轻,难免意志消沉,直至遇到了简文宸。后者对他赏识有加,一路提拔,还从来没有谁这么信任过他、支持过他,哪怕荣杰渐渐发现一些工作成果的署名不太对劲,他都没往心里去,于他的感情来说,这些身外物算什么?

好的时候是真好啊,方予诤至今也会感叹。

那些触碰、试探、含义不明的亲昵、乃至承诺,所带来的肉身和灵魂的悸动,都还历历在目,不得不承认,柏原骂他,骂得很对,他就是在用从简文宸那里学到的一些下作手段,有意无意地挑逗着柏原。

然后是那个至今痛彻的雪夜,他得到文宸将要结婚的消息,不对,不仅是要结婚,连孩子都生了。天气恶劣车开得太快,撞在了半路,他顾不得自己的伤,满脸是血地突破众人冲进文宸的房间,质问一脸惊疑的男人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那时窗外很戏剧性地狂风大作,一道雷劈出下一道闪电,文宸震惊地看着被血色笼罩的方予诤,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将自己被吓得尖叫的未婚妻哄上楼,才特别无辜地惶恐反问:“予诤?这……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他说什么?

得到答案的那一刻,方予诤既无力暴怒,又哭不出来,心脏被利刃戳得稀烂,脓血滚了一地,只能像个马戏团的小丑,狂笑到跌坐在沙发里的男人惊慌失措地看着他。

文宸再三拒绝跟他发生关系的时候,他就应该发现的。他是没发现吗?不是吧,他只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他早就比谁都清楚,简文宸就是个六亲不认的王x蛋。

方予诤是真的死心了,以为自己这辈子到死都不会再去看文宸一眼。

然而偏偏文宸又出了事。

就是那个如今薄得像春雪一样的男人,当时浑身都向外涌着温热的鲜血,难以止住。他绝望地痛声呼喊,在病床上疼得瑟瑟发抖,见方予诤到底还是闻讯后匆匆赶来,感动落泪,用尽了全力,才伸出血红色的一只手,拉着方予诤的手交代后事:“予诤,我死了以后,帮我照顾好女儿,当他是你的女儿……”

“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方予诤,我,我对你……”

对我什么?他的话根本就没说完。

可方予诤还是再一次失了守,太痛了,这个面目模糊的人是他真心倾慕过的人,他狠不下心。

柏原听方予诤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似乎是陷进了回忆,没有去催促他,只是担忧地扶上了他的手背。

带着温度的接触才使方予诤猛然回神,“……因为这个不该当作成本的成本,加上后来文宸出了车祸,身体一下子毁了,又把女儿托付给我,我也就留了下来。最后得出的结论竟然是这个人根本不值得去爱。虽然我早就有预感,却不敢承认,终于有一天能承认了,还是走不出那种荒谬。”

男人的平静反而使听的人心惊胆战,柏原张口想要安慰,舌头跟打结了一样,说不出半个字,方予诤因为他自己的话笑得胸膛震动:“结果就是,我人生所有的付出都等于零,没有任何意义。”

“理智和本能都在告诉我快逃,但那些海啸一样的过去,始终让人动弹不了,”完全地敞开了心扉的男人,自厌地给自己判了死刑,“柏原,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可以再回到他身边,这些东西,像是已经留在了我的本能里,我违抗不了,无能为力。”

久久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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