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

过年

乔家老一辈去世得早，这一辈里也只有个乔定柏格外出息，带领乔家的公司走上了另一个台阶。

故而，每年的年三十乔家所有人都会齐聚乔幼棠家吃年夜饭，今年也不例外。

酒店送来的精致菜肴摆满了长桌，以往冷冷清清的乔家，今天热闹得过分。

乔幼棠的几个舅舅姑姑携家带口地过来，吃饭的时候更是互相敬酒个没完，奉承话不要钱一样地往外说，听得乔幼棠头昏脑涨。

这餐饭不像是家族聚餐，更像是商业宴会，人情味寡淡，乔幼棠看有几个年纪小点的小辈吃完就跑下桌自己玩去了，便也偷偷下了桌。

乔定柏看见了，也没多说，乔幼棠以后也不会进入公司，这些场合随意点也没什么关系。

乔家几房平时的联系很少，就算要走动，也是挑着乔定柏在的时候过来，乔幼棠这个不

学无术的大少爷，虽是乔定柏的独子，但在家里也常是被人忽略的存在。

乔幼棠记忆中他就跟几个堂兄妹不熟，此时看其他人三三两两玩在一起也没有想加入的心情，便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旁边两个小堂弟在双排打游戏吵吵闹闹，电视里放着没人看的新年晚会，乔幼棠打开手机看了看消息，各个群聊都已经活跃起来，消息直飙99+。

略过了那些聊得火热的群聊，乔幼棠直接点开了跟卫宗淮的聊天界面。

卫宗淮老家在b市，离a市不远，他中午才忙完公司的事情回去，到家刚好赶上吃年夜饭。

b市的雪下得比a市更大，卫宗淮发来的照片上有两排深深的脚印，几乎没到小腿，而乔幼棠注意到的却不是这厚厚的雪层，而是照片中间一只大雪人。

这个雪人看起来有半人高，纯手工制作的头和身子不是那么圆，却也显得憨态可掬。

大冬天的，卫宗淮不知道上哪找了两个干枯的果子嵌在雪人脸上当做眼睛，又用树枝做了鼻子和手。

估计是找不到东西当做嘴，雪人的嘴是用东西凿出的一个凹陷，看起来很是粗糙。

[卫：我吃过饭就找了一群小弟来帮我堆雪人，就是工具没带齐，下次给你堆个更好看的。]

[小乔（努力版）：很可爱。]

卫宗淮收到乔幼棠的夸赞，忍不住勾起唇角，旁边一群被他抓壮丁的堂弟堂妹们偷看了他好几眼。

”哥，你是不是谈恋爱了？“胆子最大的堂妹直接地问。

卫宗淮瞥了她一眼，”小孩子别乱打听。“

堂妹不高兴地跺跺脚，”我都上大学了，你刚刚拉我过来堆雪人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

其他堂弟堂妹也忍不住心里的好奇，纷纷开口帮腔，企图套出点这个他们最崇拜的堂兄的八卦。

卫宗淮被他们缠得烦了，冷眼扫了一圈，所有人瞬间噤声。

沙发上卫家几个长辈正在聊天，远远看见一群小辈凑在一起玩，忍不住把话题拐到了孩子身上。

”宗淮都快三十了，还不准备定下来吗？“卫二叔问。

卫国恒板着脸说，”这种事让他自己操心去。“

”人生大事你们做父母的怎么能不管？“卫大姑不赞同，”我这边也认识几个优秀的男生，不然过年的时候让他见见？“

廖欣笑着打断，”宗淮一向有自己的计划，我们插手反而影响他。“

其他几人见卫宗淮的父母一副放任的态度，也都闭上嘴，心里嘀咕，怕不是还因为出柜那事在生气。

电视里的节目接近尾声，主持人一起上台准备开始零点倒计时。

乔幼棠刚在消息框里打上新年快乐几个字，就接到了卫宗淮的电话。

“宝宝，你现在去花园里。”卫宗淮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乔幼棠不明所以，却还是乖乖照做。

喜气洋洋的音乐声里，主持人开始十秒钟倒数。

乔幼棠打开花园的玻璃门时，倒数刚好到最后一秒。

炮竹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所有人都在庆祝旧的一年过去，迎接新的一年到来。

乔幼棠站在花园里擡起头，看见几道亮光从他眼前窜上云霄，飞至最高点的时候”嘭“地绽开，在漆黑的夜空中用火焰的魔法变出了一直小鸭子。

又是几声尖啸，另一朵烟花在小鸭子旁绽开，变成一个笑着的雪人形状，在这个最热闹的夜晚，他们互相陪伴着。

”新年快乐，宝宝。”卫宗淮说。

小鸭子和雪人变成星星点点的光亮坠下，夜空却没有因此回归黑暗。各色的烟花欢呼着跃向天空，在所有人眼里变成一副最美的图景，转瞬而逝的美在当下即是永恒。

“新年快乐。”乔幼棠听见自己的声音说。

——

过年期间的乔家一直吵吵闹闹，每天都有人上门来给乔定柏拜年。

乔幼棠不习惯这些场合，每天除了吃饭会下楼，其他时间都把自己关在画室里，一个年假的时间，新月杯的参赛作品和卫宗淮的生日礼物竟是都画了个开头。

年后，乔幼棠重新去柯为那里上课的时候如鱼得水，手一点没生，柯为还为此夸了他一通。

“你在我这里上课也快半年了吧？”柯为突然问。

算算时间，从去年夏天到现在，确实已经半年了，乔幼棠恍然，时间似乎“嗖”地一下就过去了。

“这半年你的进步非常大，到了现在这个水平，别人对你的帮助已经很有限了，你需要找到自己的路。”柯为说，“你有想过未来要做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