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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转头就跑嬴轩一口气跑出去一百六十里……

第76章转头就跑嬴轩一口气跑出去一百六十里……

从嬴疾府邸回家的路上,楚越听街边人议论纷纷,她不由驻足,听完故事后,僵在原地良久,正午的太阳渐渐升了起来,她却觉得脊背一阵发凉,手也不自觉的抖了起来。

愤怒,强烈的愤怒,席卷她的全身,可随着愤怒而来的,是无能为力的现实,理性强迫她冷静下来,接受这一切。

门客们面面相觑,最终将目光投向了诙,诙无奈,只得上前,“主公。”

这简短一句,彻底激怒了楚越,她反手,怒不可遏的给了诙一耳光,诙不语,捂着半边脸颊,血从嘴角流下,也不敢擡头。

满咸阳的人,都在传颂一个刚烈义女故事,她为自己的主君阴君伸冤,只身到了王宫门前,向宫墙中的秦王,诉说这些年,她主公对秦国的功劳。

“比干剖心,要商纣王迷途知返,秦王不是亡国之君,一定能分辨是非。辛愿意,和比干一样,献出自己的忠心,让秦王看看,忠臣的心是什么模样。”

没人见过七窍玲珑心,但秦人看到了一个刚烈如比干的女子。

百姓们说着说着这奇女子的事迹,竟不自觉垂下泪来,楚越站在原地,后知后觉想明白,自己为什么毫发无损的活了下来。可是辛一个这么不爱读书的孩子,怎么会知道比干剖心的典故呢?

是谁指使她,做了这一切?

是谁,能如此娴熟的调动咸阳舆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呢?

“我辛辛苦苦将她养大,不是为了让她有朝一日为我而死。”

那么顽强而倔强的生命,不该年纪轻轻就夭折,她本该像一朵花一样,绽放在原野之上。可是现在,一切美丽,都已成空,难怪诙不敢提及辛的下落。

楚越怒不可遏的揪住了诙的衣领,逼问道:“婼呢?”

如果辛死了,那婼呢?

诙的目光闪躲,依旧不肯说出真相,“主公放心,她现在还在人世,过得很好,真的,我对天发誓。”

“你把她送给魏冉了是不是?”

这个答案,楚越想过,却一直没有机会去验证。

在辛和婼的下落这件事上,门客们的口径出奇一致,三缄其口,避而不谈,楚越现在不是从前大权在握的阴君,对于门客的隐瞒,也不能过于逼问,只能退步。

趁着辛的下落水落石出,楚越趁热打铁。

“贿赂人,无非权柄、金钱和美人,秦贿赂义渠,列国贿赂秦,都有赠女,她是主君的门客,愿意为主君嫁给魏冉,主君怎好辜负?”

“你混蛋!”楚越骂道。

说罢,她气愤抱起孩子,大步往前,门客们跟了上去,楚越止步,愤怒转身,盯着身后紧跟自己的诙,绝情的话在嘴边,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要他滚,有多远滚多远,这辈子都不要再出现在自己眼前。

这些到嘴边的话,在几道暗中打量的目光注视下,又咽了回去,她现在势单力薄,正是用人之际,为已经过去的事情,抛却忠心为己的门客,她就成了商纣,试问这样的主君,谁敢追随?此时和诙翻脸,是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楚越深吸口气,压下心头怒火,“先回去。”

陋室低矮,几缕光线从屋顶破洞照入,这破烂的屋子,热天漏太阳,雨天漏水,恐怕天气一冷,凉风就会嗖嗖往里灌,杜甫看到她这房子,都会觉得自己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写的太保守。

可是哪怕住着这样的破屋子,诙和部分门客,依旧没有抛弃自己,而跟随在自己身边,为自己出谋划策,听凭自己驱使。做臣子做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大大的忠臣,更何况,他们还冒着被牵连的风险,在外奔走,营救自己于囹圄。

“白起想救你,可是主君,你一旦改嫁给他,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会付诸东流,我从前劝谏,现在依旧是这番话,我不能让他救你,所以必须在他之前想出办法,受制于人,不如壮士断腕。”

“辛和婼,与我想的都一样,我们所有人,都是为了主君。她们想做的事情,已经做到了。辛,回报了主君的恩情,婼,也心甘情愿。既然每个人都得偿所愿,就不要再去想了,当务之急,是往前走。”

楚越心中一片寂静,诙的话,从耳朵中进,又从另一只耳朵溜走,没有一个字落在她心中,她沉声道:

“我和严君说,想要再嫁,严君问我,想要改嫁给谁,我原本属意公子繇,他与我也算故交,且性格软弱,较好控制。但问题在于,公子繇的夫人出身韩国,夺嫡恐怕要费一番功夫,于是我告诉严君,我想要改嫁给公孙轩。”

“他没有妻室,出身倡家的妾室,不足为惧,我可以继续保留宗室身份,寻找合适的契机,东山再起。就是...我俩有点旧仇,恐怕他不答应。”

当年逃婚的回旋镖,如今正中脸颊,略疼。

“有嬴和小公孙在,难道还怕他不就范吗?”诙垂眸,“主君不必忧心,我会为主君处理好此事。”

楚越擡眸,直勾勾盯着诙的脸看了一会儿,“如此,有劳。”

嬴疾说和,魏冉帮腔,还有陈姬从旁哭啼恳求,嬴轩实在顶不住多方压力,同意了这门婚事。

从陋室出嫁,实在有碍观瞻,魏冉于是提出,楚越可以从他家出嫁,算作她的妹子。

楚越没有拒绝,来到魏冉家,没见到魏冉,先见到了嬴缃和婼,望着面前两人,楚越有些迟疑,倒是她二人上前,一左一右拉住了她。

嬴缃眼睛发红,“堂嫂。”

嬴华是堂兄,嬴轩也是堂兄,流水的堂兄,铁打的堂嫂。

“对不起。”她小声道。

楚越强作微笑,拍了拍嬴缃的手,“朝堂上的事情,本就是诡谲云涌,极其复杂,他照王命而为。”

“可是你有什么错,嬴壮挟持珠珠,作为一个母亲,你怎么能不受制于人!”嬴缃为楚越抱不平道,“我也是母亲,怎么能让一个母亲抛弃自己的孩子?你有什么罪?你是被胁迫,又不是主动参与嬴壮谋逆。”

“好了,夫人,不要说了。”婼见楚越脸色不好,连忙轻声制止了嬴缃。

嬴缃不满的瞪了婼一眼,可碍于楚越在场,并没有当面发作,而是道:“先进去吧。”

魏冉的新宅,富丽堂皇,季君之乱后,他一跃成为秦国的当权人物,太后的弟弟,王上的亲舅舅,何其显赫,何其风光。雕梁画栋,富丽堂皇,仆从成群,门客上千,府门前求见者如云,摩肩接踵。

嬴缃安置好楚越,本欲再和她说些话,但下人来报,说她的孩子醒了,吵着闹着要见她,嬴缃只得让婼陪着楚越,自己先去照顾孩子。

婼包裹在锦缎华服之中,安安静静坐在楚越眼前,楚越垂首,实在不敢看她,婼伸手,拉过楚越的手,放在膝上,“怎么了?”

楚越擡头,眼中全然愧疚,婼笑了,捏了捏她的脸,“好了,别这样看着我了,我没有亲人,以前叫你一声妹妹,就是真的拿你当妹妹,做姐姐的,怎么能看着妹妹死去,而无动于衷,又怎么能看着你坠入痛苦,而无法自拔呢。你要好好活着,要活的比我好,这样我才会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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